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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望 月
高一(10)班 秦昕
娟娟,長安一片月,如水,似銀。萬户的搗衣聲,唐時的歌韵。泠泠,赤壁一葉舟,如葦,似粟。桂棹兮蘭漿,宋時的辭賦。
那樣的月色,只能存於古書中了。
窗外,是霓虹莖連的繁華。高樓重影下,月望月朔了多少回?璀璨的燈火模糊了日夜的界限。月,不就是那個孤高清傲的冰盤麽?怎能讓古人對她迷戀至此?如今,她的冰肌雪膚已不再是不可觸碰的傳説,望遠鏡告訴我們,近看,月只有滿臉的雀斑。
月,依舊是亘古不變的那輪。只是抬眼望月的時間少了幾回。心已漸漸被這日益繁重的壓力擠得麻木,不斷加厚的鏡片,使眼睛也不堪重負。累,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心靈上的。月離我越來越遠——嬋娟夜夜如是年年如是的冷漠的表情,還怎能讓我把這日益珍貴的時間分與她?
直到那個秋夜。凌晨的四五點,室友們聽説有流星雨,就三三兩兩地趴在欄杆邊,漫無目標地凝視天幕。夜,幾乎褪盡她深黑的紗衣。天,夐遠得讓人生畏,星子乖乖地眨着眼睛。一切都太平静了,東方開始發白。也許根本就没有什麽流星雨,何况晚秋的天氣已染上了深深的寒意。“明天還要上課呢。”室友們陸陸續續離開了。
回去吧。我抬頭一望,却見月色有异。霜風漸緊,拭盡縹煙。桂華從未如此明澈,是仙人有意施施地拂開古來的層層典故麽?古銅鏡的柔光,豈是金玉可比?桂影綽綽,山河隱隱,纖毫悉在鏡中。引得鮫人泫然泪下的清輝應是這一痕,引得嫦娥羽化成仙的冷光亦應是這一脈。柔和而多情的月,只合留戀在東方,只合留戀在遥不可及的天幕。
也許天幕和我們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若不謊稱流星的到來,怎能讓我們發現秋月的冷艷?濕紅流碧的現代生活,總把人壓得太逼仄。總以爲,美已被温室消融,隨着缺月,消失在迷茫的夜空,只留下我們脚步匆匆,被冰冷的機器支配着,追逐着名利。而忘記了美的極致,本應存於尋常細節中,遥遠平和而安寧,豈是躁動的心所能感受?月色姽婳,她的淺笑就藏在一抬頭的夜空中。然我們又曾多少次辜負了她的美意?哲人説得對:“我們的世界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的眼。”
此刻,桂華瀉了一地。是西子在浣洗她的輕紗麽?是太白金樽斟得太滿而溢出的仙露麽?唐時的歌謡低低地唱起,宋時的詞賦暗暗地傳來,天籟寂寂,古曆書上的望月詩般真實,夢般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