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

　　大家下午好，很高興參加今天的讀書節開幕式。今天我也帶來我的新書《方舟十年詩選》，我們這一套叢書剛在東莞第二届讀書節上首發。説起來，我現在還是長安人。我在長安生活十六年，去年離開長安去東莞上班，但現在的身份证還是長安的，我的家還在長安，是一個標準的長安新移民。我在長安出過幾本書，可能有的老師和家長還有一點印象。這一本十年詩選是我在長安從1995年到去年的一個詩選集。在這裏，我很想簡單和大家交流一下我的心得。首先我想説，在這個年代，當一名詩人是需要勇氣的，因爲這是一個無詩的年代，所謂無詩，就是人們内心詩意的流失，對藝術精神的追求已經變得次要。詩人也不是這個時代引以爲傲的行當，就像哲學家柏拉圖的理想國裏所描述的一樣，詩人是被上帝驅趕的人，是遭譴的人。但我還是堅持寫詩，堅持將個人生活和詩歌聯繫在一起。去年長安舉行了首届廣東詩歌節，我的作品研討會也同時召開，就有人“表揚”我：一個人在一個小鎮寫詩十六年是一個奇迹。我認爲我没有創造奇迹，是詩歌本身的奇迹。

　　我講三點：

　　一是人要有自己的志業。志是志願的志。我認爲，如果一個人能將自己職業和志業聯繫在一起，他將是一個幸福的人。但命運往往捉弄人。人的志業和職業偏偏就是兩張皮，天天打架。如果説職業是一種謀生的手段，那麽志業則是提昇個人生命質量的有效形式。人活着要有一點滋味的，這個滋味是你自己的。有人寫了一輩子的文字，但没有一個字是你的。但文學是真的，詩歌是真的，它不容許有半點虚假。我熱愛文學，因爲她是我的志業。我學的是工科，但我放棄了自己不願學的專業，在以後很多人生的轉折關口，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文學。舉一個例子，我90年來長安的時候，很多大學生都下海做生意。一位鎮領導和我開玩笑，方舟你是詩人，你如果想賺錢，你擺一個燒鵝店，保证你每月賺的錢是你現在的十倍，但你不會去做。他太瞭解我了。我不後悔，因爲我接觸的是文學，而不是其它。我的志業就是我的文學理想。

　　二是要多讀一點書。這是一個簡單的道理。但真的很多人不讀書、不會讀書。1995年長安報改大報的時候，我自己也在長安開了一家書店，瞭解是哪些人在買書。我寫了一篇文章：《長安人，你買得起自己的書架》。因爲我知道，當時很多長安的家庭都没有書架，他們可以買上百萬的别墅，但不會每月花幾十塊錢去買幾本書，當然也用不上書架。後來我發現很多廠長經理的辦公室都有了很高檔的書架了，我去一看，都是大磚頭的書。但基本都是不會去翻一下的，原來他們是做樣子的。我又寫了一篇文章，叫着《也談空殻書》。所謂空殻書就是現在家具店裏擺的那種用泡沫做的書。他們是要求其形而不是要求其質，是裝飾，是用書來裝飾自己。香港有一個讀書家説過，書房是有生命的，你要使你的書房保持旺盛的生命力、火力，就必須不斷地用心書去填充它。讀書不多的人，他是没有思想，也不會思維的，他説的每一句話都是别人的。讀書讓你鑒别，讓你自省，讓你獲得智慧的根。青年學者餘杰説過一句話，要知道一個人的品位，只要看他在讀什麽書就知道八九分了。

　　三是要多一點文學修養。我在長安報工作了十幾年，每年畢業一兩百大學生，但没有一個學中文的，我們報社想招一個長安大學生，一個也找不到。當然這兩年聽説好一些。長安的學生很實際，都學管理去了，都學會計去了，因爲那樣會很來錢。但結果怎樣了，很多人畢業都要進機關，連一個簡單的通知都不會寫。我也寫過一個談大學語文教育的文章，引用過一個資料。説的是前蘇聯人比美國人早81天衛星上天，美國人百思不得其解，後來啓動了一個研究計劃，研究的結果是，蘇聯人比美國人多了一份藝術教育。俄羅斯人生來就是藝術家，美國社會太實際，美國是没有藝術史的，都是從别人那裏借來的。美國人後來因此而實施了一個全國性的藝術教育的計劃。我接觸了很多藝術家，如一些攝影家不會爲自己的作品取一個題目，一些舞蹈家不會闡述自己的作品，一些書法家不能用文字表達自己的内心世界——他用的都是别人説了無數遍的套話，我覺得都是很遺憾的，因爲他們只懂得技巧，都不具備一個真正藝術家的藝術精神。文學修養，讓你受益終身。

　　謝謝大家！

　　2006年10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