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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應麟僑寓歸德場



  由余桂元主編的新版《高中歷史教學大綱》(試驗修訂版),以岳飛與文天祥當年是參加“民族戰争”(國内民族之間的戰争)而非“反抗外敵戰争”爲理由,不再將他們列爲民族英雄,只承認戚繼光、鄭成功等爲民族英雄。消息傳出,一時間激起千層浪,如何評價歷史人物,在全球化的語境裏再次成了問題。難道歷史真的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作爲軍人的岳飛,不去説他,文天祥本是一介書生,受命於國家生死存亡之際,本來就無力回天,兵敗被俘是歷史的必然。元世祖忽必烈看重其才華,爲了籠絡漢人士大夫,親自勸,文天祥投降,雖然在遭到拒絶後下詔將他處死,但不無惋惜地説:“好男子,不爲吾用,殺之,誠可惜也。”效忠宋朝的文天祥,能得到忽必烈的讚揚,靠的就是他的人格力量!倘若文天祥是朝秦暮楚、摇尾乞憐的軟骨頭,忽必烈還能如此敬重他嗎?

  文天祥(1236—1283),江西吉安人,號文山,字履善,寶佑四年(1256年)進士第一,賜字宋瑞,因父親文儀喪未受官職。德佑元年(1275年),元兵直逼I臨安,南宋水陸軍全綫崩潰。時任贛州知州的文天祥率先響應勤王,迅速招募三萬勇士保衛臨安。第二年正月,文天祥以右丞相的名義與元軍談判,郤被元軍扣押,押往大都(今北京),所幸途經京口(今鎮江)時,在一船夫幫助F逃出。

  德佑二年(1276年),元軍進入臨安(今杭州),南宋謝太后率百官向元軍投降。楊淑妃則帶著益王趙星、廣王趙昺及部分大臣南下閩、粤繼續抗戰,最後在江門新會崖山建立行朝,史稱“二王南遷”。南遷途中,陳宜中、張世杰、陸秀夫等擁立益王趙昰爲帝,號端宗。景炎三年(1278年)端宗病逝。陸秀夫、張世杰等又立趙昺爲帝,改元祥興。

  文天祥逃出後由通州(今南通)自海路來到福建,被封爲右丞相兼樞密使,外出督軍,在福建、廣東一帶組織武裝抗元軍。文天祥從福建龍岩率兵經廣東梅州、興寧直下江西,一路凱歌不斷。兵敗贛州城下,文天祥的妻子和兒女被元兵所俘。文天祥率餘部經福建汀州轉戰潮州一帶。

  景炎三年(1278年)八月,文天祥加封少保、信國公。元軍大舉南下,文天祥率兵與之抗擊,因叛徒出賣被俘。在押往崖山的途中,途經伶仃洋(零丁洋),文天祥寫下了千古絶唱《過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説惶恐,零丁洋裏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文天祥在大都(今北京)獄中過了四年,至死不降。元世祖忽必烈親自勸降,許他宰相的官位。文天祥毫不爲所動,在獄中寫下《正氣歌》:“是氣所磅礴,凛烈萬古存。其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元至元十九年(1282年)十二月九日,在大都(北京)柴市口慷慨就義,時年47歲。

  文天祥四兄弟,他爲長子,二弟文璧,三弟文霆孫,四弟文璋。文璧,號文溪,字世安,與兄長文天祥同登進土第。南宋景定年間(1260—1264)任惠州知府。堂兄文天瑞隨他赴任,居惠州。“景炎中,丞相弟璧守惠州,兵至,璧以城降。”

  文天祥被囚,元朝曾派遣文璧去勸降。相傳文天祥對文璧道:“我盡了忠郤未盡孝。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你若能養母撫後也算是爲我盡了孝道。”在他贈二弟文璧《聞季萬至》詩裏有“三仁生死各有意”詩句,表達他們兄弟的不同選擇;在《獄中家書》也説這是“準忠惟孝,各行其志。”文天祥對文璧降元的選擇,更多的是理解,畢竟“弟兄一囚一乘馬,同父同母不同天。”他讓弟弟帶走自己已經整理好的詩文稿,還和弟弟説好把弟弟的一個兒子過繼到他的名下以繼承香火,因爲他的兒子都在戰亂中天亡了,這樣他也算對祖宗有個交待。時人譏之日:“地下修文同父子,人間讀史各君臣。”

  文璧生三子:長隆子;次陞子,過繼胞兄文天祥;三京子,過繼堂兄文天瑞。據《寶安縣文氏族譜》雲:“崖州失敗,文山被執,公潜往燕京與兄同難,文山公有忠孝之别,囑弟養母撫後。公乃携家丁十六人及妻子家私官物,潜至東莞三都六圖黄松崗鶴仔園荒圃築室。”其實,文璧一直在元朝爲官,官拜諫議大夫,還擔任過廣西宣慰使,後携次子陞子回到江西老家。

  文天瑞南逃寶安地區,定居三門東清後坑。天瑞公無子,堂兄文璧的三子京子入繼,其後人孟常公居新田,遂爲新田房開基祖;蔭公居屏山,後遷大埔泮涌村附近,其後人分居今泰坑。香港文氏以文天瑞爲始祖。海南文氏也以文天瑞爲遷瓊始祖,説他避難渡瓊,落籍萬寧,再娶王氏,生文舉、文失、文炳、文煒四子,後裔散居海南各地。

  寶安的文氏家族以文天祥爲太伯祖,以文璧爲始祖。

  隆子,號中訓,是寶安文姓的二世祖,元初特授平陽縣尹,尋致仕,隱居鶴仔園。文中訓夫婦墓位於寶安區福永鎮福永中學後山。現墓的拜臺、碑石等重修於清咸豐七年(1857年)。墓碑上刻:“元顯二世祖考平陽縣尹中訓文公、妣誥夫人文母卞氏之墓”。

  文天祥能諒解兄弟文璧,文璧的孫子郤無法寬恕祖父的變節。

  據《寶安縣文氏族譜》記載:文應麟,是文中訓的長子,文天祥的從孫。諱宣,又諱泰,字屏玉,號應麟,另號爲奮武。生平性善,樂與好施,征爲歸德場官,守祖父之業,丕振家聲,後因賊逼他出軍糧,携孺人周氏和兩個兒子,由鶴仔園,避居於鳳凰嶺下,創立嶺下村(今福永鳳凰村)。他置有田産八十頃,除了交税和自家食用而外,尚有盈餘,就拿出來救濟窮人。他在鳳凰岩上修築一座望煙樓,每逢歲荒,他便登樓,看見人家無炊烟升起,就派人將該家的主人叫來,貸糧食給他。如果有人家貸了糧食無法償還,他就當衆借據燒掉。説他被征爲歸德場官,恐怕有錯,縣誌裏説他以降元爲耻,應該不會出來做如此小的官吧?

  明崇禎《東莞縣誌》將他的傳收入《隱逸》裏:

  文應麟,丞相文天祥從孫。倜儻尚志節,景定(1260一1264)中,丞相弟璧守惠州,應麟與之偕。屢勸璧修城堞,建樓櫓,積蒭茭糧儲,以嚴守備。璧易其言。及元兵至,竟以城降。應麟耻之,携二子起東、起南,遁於邑之東渚,遂家焉。

  清康熙《東莞縣誌》同樣將他收録在《隱逸》裏:

  文應麟,丞相天祥從孫。少使酒好劍,尚氣節,用財如糞土,恣游浪迹,欲因以陰求天下士。景炎中,丞相弟璧來守惠州,麟往就之。嘗勸璧建樓櫓,積蒭茭,以嚴守備。璧易其言。及元兵至,璧以城降。麟哭日:城亡,與亡職也,辱家聲矣。挈其二子起東、起南,遁於邑之東渚,因家焉。樹棘爲園,栽花蒔藥,荷畚鍤以事隴畝,深自引匿。當其極飲大醉,發狂歌呼,精悍之色猶見眉間,終身不至城市。

  鶴仔園在今天的松崗鎮的蚝涌村,北距東方村不足一華里。那時今天沙井的北部還是一片大海,叫北海,這裏是一塊新生的海灘,因在北海的東岸,人們叫它東渚,又因爲是海鳥成群栖息地,故稱爲鶴仔園。鶴仔園和鳳凰嶺在那時屬歸德場管轄。

  文應麟生二子,長從,次復,應該就是縣誌裏提到的起東和起南。文起東有五子:仁、義、禮、智、孚。文起南有子二:垂統、垂獻。這就是所謂寶安文氏七房。至於文氏叫“七房”的分佈,有三種説法:

  1、根據報美村流傳下來的説法:仁,長子,是一房報美村的始祖;義,次子,是二房嶺下(鳳凰)、白石下、新田村(福永)的始祖;禮,三子,是三房新田村(香港)的始祖;智,四子,是四房西山、上頭田、潭頭村的始祖;孚,五子,是五房深圳崗下(崗厦)、香港泰亨村的始祖;垂統,是六房松崗山門、山尾村的始祖:垂獻,是七房東莞涌頭村的始祖。

  2、根據《泰亨文氏族譜寶安之係七大房源流考》中記載的“七大房”爲:

  第一房,仁公房,散居寶安松崗報美村(今東方、紅星村);第二房,義公房,散居寶安嶺下、白石下村;第三房,禮公房,散居寶安涌頭村;第四房,智公房,散居寶安上頭田、潭頭村;第五房,孚公房,散居寶安山門、山尾村;第六房,垂統公房,居於深圳泰坑村、崗下(崗厦)村;第七房,孟常公房,居於香港新田村。

  3、《寶安文氏族譜》中有“七房歌”一首:“七房畢竟數誰先,長稱報美次新田,嶺石潭溪遞國泰,門尾涌頭最後言。”文姓叫二房”Ⅲ頁序應爲:長房報美,二房新田,三房嶺下、白石下,四房潭頭,五房崗下、泰亨,六房山門、山尾,七房涌頭。

  由於歷史的久遠,再加上“文化大革命”期間各村族譜被燒,祠堂神位被毁,難免各房的記憶有所差异,後經多方查找族譜,逐步統一認識,認爲“七房”的排行是:一房松崗報美村(今東方、紅星);二房福永嶺下(今鳳凰)、白石厦、新田村;三房香港新田村;四房西山、上頭田、潭頭村;五房深圳崗下(崗厦)、香港泰亨村;六房松崗山門、山尾村;七房東莞涌頭村。

  明朝以前,文氏都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没有人知道他們是文丞相的後人。明代初年,才公開身份。到了清代嘉慶年間才開宗祀,在南頭城建信國公文祠。文氏在寶安的松崗、福永,福田的崗夏、香港新界的新田和東莞的涌頭等地,子孫繁衍,世澤流長,稱爲極盛,族人已有逾萬之衆。

  七百二十年前,在國滅身囚之際,愛國詩人文天祥以生命和熱血寫就“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詩章。如今站在鳳凰山上,望着山下無言的伶仃洋,那拍岸的驚濤聲,仿佛還在迴盪。我想,民族英雄的稱號不是自封的,即使到了全球化的那一天,仍然會熠熠生輝。(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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