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疲憊不堪地回到地下宫殿之中，王夫人緊跟着他到了卧房，氣喘吁吁地問道：“你發瘋了嗎，她今天晚上要是尋了短見，我饒不了你！”

　　魅影忽然惡狠狠地轉過頭來，揪住王夫人的領子，瘋狂地咆哮道：“你知道什麽，你知道我的内心有多麽痛苦？明明可以説出一切，明明可以遠走高飛，但是我却在幸福面前把自己的機會拱手讓給了别人！我愛她，比誰都愛，你知道的，但是我不能够因爲我的愛就自私地讓她放棄已經擁有的一切，我不能把她帶到我曾經的貧窮和罪惡裏去，我的良心不允許我這樣做！私奔會讓男爵夫人得意非凡，她的預言實現了，戴葉印证了她‘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的鬼話，然後她又可以裝扮出純潔無辜的樣子，以一個關心兒子的母親的形象出現在上流社會的派對裏。男爵都告訴我了，她是個什麽東西，她就是一個小市民出身的骯臟蕩婦！我太知道這種女人了，她們散佈在梵若城的各個角落，散布流言，搬弄是非，想方設法地讓比她們美麗出衆的女人身敗名裂，自盡自殘，然後她們再把這些東西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來取樂！梵若城的女人有一半都不是好東西，這個我非常清楚，所以我絶對不能讓這些惡心的長舌婦把戴葉給毁掉，我也不能讓這樣一個惡心的女人成爲男爵的妻子，因爲一個男爵夫人就已經够了，相信我，‘好男不娶梵若女’，這話絶對不是虚言，而是血淋淋的教訓！當年我在馬戲團的事情，完全是誤傷，但是那些嫉妒我才能的女人偷偷跟警察局的人説，是我用匕首刺殺了團長，因爲對工資待遇不滿。她們知道我不能説出我有翅膀的秘密，所以相信她們可以隨意誣告我，用最惡毒的方法把我送上斷頭臺。但是我没有死，我被你救了。王夫人，你是這個城市里難得的好女人，是你讓我知道這個城市還有善良的希望。我現在所做的，就是不讓戴葉落到這個下賤的梵若女人的手裏，不讓她承受我曾經承受過的一切。這有錯嗎，夫人，這難道有錯嗎？！”

　　魅影説着説着，握住衣領的手鬆開了，他的臉上爬滿了泪痕，當他説完這些詛咒的言語，他忽然跪在地上 ，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臟。王夫人嚇壞了，趕緊把他扶到椅子上。

　　“是我不好，是我錯怪了你。葉戈，我的好弟弟，你千萬不要嚇唬我啊！”

　　葉戈虚弱地看着王夫人，笑道：“没什麽，我本來就患有室上性心動過速，一旦發怒和悲傷就特别容易發作，這段時間以來已經是第三次了。上次我掉下來的時候，如果不是你及時發現，我已經心臟停跳而一命嗚呼了——不是因爲這毛病多嚴重，是因爲我的絶望和天氣的寒冷。我怕我將來會越來越虚弱，也許没等我看見戴葉獲得屬於她自己的幸福，我就要去天國跟上帝問好了。”

　　王夫人痛苦地看着自己的結拜兄弟，不知道應該説什麽才好，只是無聲地抽噎起來，那聲音讓葉戈的眼泪也情不自禁地再次流了下來。他默默抿着嘴唇，半晌才摸着王夫人的手道：“别哭，别爲我難過。我是一個可憐的罪人，我從來就没有屬於過這個城市。也許那天晚上讓我燒死在劇場裏，會是一種最好的解脱——”

　　“不。”王夫人驚恐地看着已經失去理智的魅影，“不可以，你要知道，戴葉她現在已經非常痛苦了，如果你跟男爵中任何一個出現不測，她的生命就一定無法長久了。我告訴你，其實她也有着跟你一樣的毛病，只是更輕一些，上次她在你這裏暈倒，也就是因爲這個！”

　　葉戈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問道：“什麽？！”

　　王夫人不再説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魅影挣扎着自己站起來，爬到紫檀大床上，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腦袋，兩眼泪如泉涌。

　　“我是個混蛋，我都做了些什麽？我居然以爲自己的死亡能給她帶來幸福！”

　　他肝腸寸斷地嘶吼着，直到幾乎發不出聲音爲止。王夫人這時候才忐忑地走到他身邊，探詢地看着他。

　　“你現在好點了麽？”

　　葉戈凄然點頭，然後酸楚地一笑，道：“你永遠在關心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報答才好。王夫人，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好照顧戴葉。我不會去死，爲了我的愛人我必須活下去，爲了愛和寬恕活下去，爲了這世界上僅有的一點美好而活下去。但是，如果我有什麽不測，請您幫我照料她，讓她幸福。拜託了！”

　　葉戈挣扎着從床上滚下來，給王夫人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王夫人把他扶起來的時候，心裏也是惆悵無比。故事的開始是華美而浪漫的，有誰想到，當大家都不知不覺要跟這個劇本説再見的時候，一切却變得如此沉重悲凉呢？

　　她轉身看着地下室的燭光，那燭光此刻温柔得叫人心碎。直到這時她才知道魅影在這裏種這麽多白荷花的寓意——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是他的理想，也是他身體力行的畢生功業。

　　

　　“請問男爵先生，這次歌劇院新年慶典演出是您投資的，但是傳言説是因爲您的未婚妻出演了女一號，是真的嗎？”

　　柯男爵微笑着點頭道：“不可能一點私心没有，但是我的未婚妻動聽的歌聲我想你們也都親耳聽到過了，所以不要懷疑我的動機。如果我僅僅是爲我的未婚妻投資的話，那麽我那些慈善事業豈不是虚假的行爲了？好了，各位，先别繼續這個話題，我的未婚妻現在很緊張，我不想因爲演出的事情給她增加什麽煩惱，請大家爲我這個熱戀中的小伙子想想吧，好嗎？”

　　記者們微笑着鼓掌，男爵笑着把手往下按了按，做了個安静的手勢。

　　“請提其他方面的問題吧。”

　　“男爵先生，據説在聖誕舞會上出現了傳説中的歌劇魅影，這消息可靠嗎？”

　　男爵笑道：“那是一個演員準備的節目，我給未婚妻的驚喜，因爲歌劇魅影是她未曾謀面的歌唱導師。雖然目前魅影被殺人嫌疑困擾，但是我單純的未婚妻戴葉小姐仍然相信他是無辜的，爲了讓她不那麽矛盾和痛苦，我才準備了這個節目，收效還是不錯的。大家現在還是不要再問歌劇魅影的話題了，對於這樣的傳言，我跟在座的各位一樣一無所知。”

　　記者們的自來水筆和羽毛筆在筆記本上沙沙地寫着，月亮燈把整個歌劇院大廳映得通明透亮。

　　“這次的歌劇名叫《傷逝》，請問劇本是誰創作的呢？”

　　男爵一笑，非常有禮貌地對那位女記者鞠了一躬，笑道：“我是作者的朋友，他希望保持自己的神秘感，因爲他對聚光燈下的日子暫時無法適應。但是如果時機成熟，大家能够見到他本人的，我保证。”

　　“新年上演這樣的經典悲劇，不會引起劇院方面的疑慮嗎？”

　　“我們現在這個時代已經不是迷信和蠻荒的時代了，我想我們都能用足够的科學知識來解釋發生的一切事情。很抱歉，我現在有其他事情，有問題請問我的秘書陶小姐。各位再會。”

　　“請您再説一説吧——”

　　記者們一窩蜂地跟着男爵出了大門口，在男爵的馬車飛上藍天之後才各自散去。

　　

　　王夫人再次急急忙忙地跑進地下室，正在化妝的魅影詫异地望着她。

　　“演出就要開始了，你不讓那些芭蕾舞演員排練，跑到我這裏來干什麽？”

　　王夫人非常焦急的喘息着，對葉戈道：“你不知道嗎？男爵夫人在每個包厢和出口都安排了警察，到時候你逃不出去的！你現在趕緊帶着戴葉走吧，不可以再等下去了。”

　　葉戈微微一笑，回頭道：“姐姐，我謝謝你這麽關心我。但是這個我早料到了，我還知道他們在劇院穹頂那裏做了手脚，一旦我跟戴葉演到高潮部分，那盞巨型吊燈就會從天而降。這個劇院的設計者爲了還原當年的法國風貌，居然使用了非常不安全的煤氣燈作爲照明設備，他們不知道，這樣的東西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就會給整個劇院的人帶來無法挽救的灾難。不過我告訴你，我還有一條秘密通道，到戴葉揭開我面具的那一刻，我馬上就跳進那裏，帶着她一起逃走。没有人會知道我在什麽地方的。”

　　王夫人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燭光昏黄，湖面的荷花安静地摇曳着，一個人影隱藏在太湖石後面，聽完這段對話之後，悄悄地潜入水底，往地下室的入口游去。

　　

　　“永别了，我的愛。我還不能習慣没有你的存在。回到無聲角落，冷得快要想不出，你曾給我的温暖。永别了，這份愛。我害怕你孤單，却不敢留下來。當愛總在惡夢中被修改，我不想哭得像個小孩。

　　一刹那無奈，好過一次次失敗。一點點愉快，要用一生來感慨。一個人遺憾，好過被世界推開——”

　　一個黑影忽然出現在戴葉身後，她猛地回過頭，見是魅影站在那裏。

　　“你瘋了，到這裏來做什麽？”

　　“戴葉，我想告訴你，我愛你。”

　　戴葉臉上露出陶醉而幸福的表情，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微笑着説道：“你終於肯承認了？”

　　“對。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這樣今天晚上的演出後，我們才能一輩子在一起。你相信我的話嗎？”

　　戴葉嚴肅地點了點頭，道：“相信，當然相信。可是你得告訴我這事情是什麽。”

　　“今晚最後一幕，當我唱完《愛讓我站在這裏》的時候，你必須把我的面具掀開。”

　　“什麽？”戴葉喫驚地瞪大了眼睛，“你會被我傷害的，你是那麽——”

　　“我明白，可是我現在不怕了。戴葉，相信我，你必須這麽做。你這樣做了，我不但不會怪你，反而得感激你。這也是男爵的意思。”

　　“他？他又是爲什麽？”

　　魅影沉默了片刻，用低沉的聲音説道：“過了今天晚上，答案自然會揭曉。”

　　戴葉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舞臺出口那裏，漸漸皺起了眉頭。這兩個男人之間，到底隱藏了什麽秘密，爲什麽連他們心愛的女子都不能知道？

　　真太奇怪了。

　　

　　舞臺的大幕緩緩拉開，觀衆們都歡呼着戴葉小姐的名字。他們都知道今天的男主角名字叫葉戈，但是他們都不明白他究竟是誰。原因其實很簡單，葉戈不屬於這座城市，他在梵若城只有一個名字，那就是歌劇魅影。

　　觀衆們都明白今天的演出很特殊，那就是演員們都戴着紫藤花點綴的面具。舞臺上一片葱蘢，在梨花和芍藥間，一串串紫藤花淡雅芬芳。

　　舞臺中央的昇降臺旋轉起來，兩位主演帶着微笑出場，觀衆們報以更加熱烈的掌聲。這時候男主角含着幸福的微笑，對女主角輕輕吟唱道：

　　“紫藤花，紫藤花，潔白絳紫美如雲霞。爲了獻給心上的人，我把你輕輕采擷。”

　　女主角帶着嬌羞的神情看着男主角的面孔，也帶着微笑唱道：“紫藤花，紫藤花，我們常坐藤蘿架下。你含笑聽我真情的話語，隨着花香飄向天涯。”

　　兩人走下臺階，來到舞臺中央，對着所有觀衆一齊高聲歌唱：

　　“紫藤花，紫藤花，愛情的見证心靈的花，凝聚着多少熱泪歡歌，永遠在我記憶裏垂掛。紫藤花，紫藤花，愛情的見证心靈的花，愛情的見证心靈的花——”

　　一曲終了，掌聲雷動。男爵夫人在7號包厢裏冷冷地看着這一切，不由得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

　　“哼，這個小騷貨勾引了我的兒子不算，還要跟這個‘南無量’勾搭在一起，真是恬不知耻！”

　　“南無量”是梵若城的方言，意思是外地人，帶着歧視跟輕蔑的意思，知識階層跟中産階級幾乎都不再使用這樣明顯排他的語彚，只有男爵夫人這樣出身小市民的人才繼續用這樣的語彚來侮辱葉戈這樣的外地人。不過，她似乎忘記了自己跟男管家發生的醜事了。

　　演出繼續進行着，在一樓第一排的座位上，柯先生和柯夫人正跟着音樂安静地打着拍子，安静地相視而笑。他們已經很久没有這樣開心過了，雖然是冬天，但是他們感覺春天已經跟他們復生的愛情一同降臨了。

　　“小伙子唱得真好。不過他幹嗎要戴面具？”

　　柯夫人摇了摇手中的羽毛摺扇，笑道：“我也不明白，不過也許只是導演跟編劇奇怪的藝術要求吧。”

　　柯先生凝視着臺上的兩人，皺起眉頭道：“但是爲什麽我總感覺他們似乎隱藏了什麽秘密呢？”

　　柯夫人笑道：“净胡説，他們兩個能有什麽秘密？”

　　演出繼續進行着，劇情一步步走向壓抑和悲凉，終於，相愛的男女主人公不得不分手了。女主人公獨自離開，男主角一人在臺上伫立着，默默地走向紫藤花架，靠在柱子上，肝腸寸斷地唱道：“上帝它在哪裏，神靈都在哪裏？我如此孤獨，這一切究竟應該怪誰？

　　愛情去了那裏，我却留在原地。若真有地獄，就讓我萬劫不復無踪迹。

　　她走了，群山哭泣；花不香，鳥不啼。留我一人，面對這無邊的死寂——

　　對命運怒吼吧，對世界咆哮吧。無人能明瞭，我的慘凄，我的傷悲，死寂……”

　　音樂蔓延着，直到遊絲般斷了綫，觀衆才如夢初醒地熱烈鼓掌。柯先生兩眼含泪，邊拍手邊對夫人道：“演得太好了，這些年辛苦你了，看了這個，讓我又想起你年輕的時候。”

　　柯夫人微微一笑，對丈夫道：“没關係，只要你好，我就什麽都滿足了。”

　　兩人相視一笑，把目光繼續投向紫藤花遍佈的舞臺。

　　女主角的聲音如同縹緲的晨霧，從後臺的空間裏傳來。

　　“永别了，我的愛。我還不曾習慣没有你的存在。回到無聲角落，冷得快要想不出，你曾給我的温暖。永别了，這份愛。我害怕你孤單，却不敢留下來。當愛總在惡夢中被修改，我不想哭得像個小孩——

　　一刹那無奈，好過一次次失敗。一點點愉快，要用一生來感慨。一個人遺憾，好過被世界推開——你安穩地睡吧，我慢慢讓泪停下來。”

　　女主角走到男主角面前，默默地把訂婚戒指交還給他。即使隔着面具，觀衆們也能感受到男主角悲慼的神情。他看着女主角，良久，才緩緩地説道：“看着我，子君，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離開之前，聽我最後爲你唱一首歌，好麽？”

　　女主角含泪點點頭，男主角的聲音空靈地響起。

　　“要忘記有多難，離相遇有多遠？你不在我身邊，怎麽辦——亂漸欲迷人眼，醒怎麽這麽難？你不在我身邊，我的愛——像手風琴停在指間，或梵婀玲撥動心弦，我找遍，你走過的街。我孩子樣瘋狂的夜，扺不過你一句告别，我愛過，不要你謝！

　　生命是個奇迹，相遇有多美麗。愛讓我在這裏，等你。我在雨霧之巔，等夢與你相連；愛讓我走多遠，重現！

　　愛讓我站在這裏，等最好的一幕出現。重來，我愛——”

　　歌聲戛然而止，觀衆席上響起一片尖叫聲，連男爵夫人都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戴葉揭下了魅影的面具，他扭曲畸形的半邊面孔像一團腐肉一樣暴露在衆人面前，有幾個脆弱的女士一下跑進盥洗室，没命地嘔吐起來。葉戈臉上帶着矛盾和痛苦的神情，滿面的泪痕讓這張鬼臉更加怪异和狰獰。劇院裏一片驚呼和喧嘩，在5號包厢的男爵也驚呆了，但是他仍然必須把這場戲演到落幕。

　　魅影忽然抓住頭頂的一根繩子，“咯”地一拉，舞臺中央立刻出現一個圓形的缺口，在衆人的驚叫聲中，他和戴葉從那洞口跳了下去，然後那洞口又合攏了。與此同時，劇院的穹頂傳來了不祥的斷裂聲，人們抬頭仰望，發現被人弄斷了鐵鏈的吊燈正飛速向觀衆席砸落。夫人和她們的丈夫飛快地逃離座位，劇院裏響起一片絶望的叫喊。男爵夫人悄無聲息地起身離開包厢，她要到昨天那個人告訴她的地方去。

　　柯夫人也想要逃命，但是她的晚禮服被座位上的螺絲夾住了，根本弄不開。柯先生把她猛地推開，吊燈轟然墜地，響起一片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柯夫人本能地捂住了臉部。當她睁開眼睛的時候，她深愛的丈夫已經消失在茫茫火海之中。

　　

　　葉戈帶着戴葉穿過幽闇的地道，急匆匆地乘上小船前往地下宫殿。戴葉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於是忙問：“爲什麽要帶我走，到底發生了什麽？”

　　“現在可以告訴你了。男爵的母親想燒死你，現在上面的歌劇院已經是一片火海，大家都在逃命，你除了我這裏已經無處可去了！”

　　戴葉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哀傷地問道：“爲什麽？！”

　　魅影看着前方的白荷紅梅，痛苦地説道：“這就是這個世界華麗外衣下的真正罪惡和醜陋，它們比我的面容還要可怕千倍。”

　　戴葉無聲地抽泣着，不知不覺間，船已經靠在了岸上。但是他們忽然發現，一個殺手正把手中的勃郎寧手槍對準他們兩人。

　　魅影把戴葉擋在自己身後，跟那人僵持着。那人忽然一陣冷笑，開槍打中了旁邊的太湖石。一聲爆炸轟然響起，火光在地下世界蔓延開來，開始把魅影苦心經營的一切燃燒成灰燼。

　　没等魅影出手，那人已經潜入水底溜之大吉了。魅影正要帶戴葉走别的路，忽然背後傳來一陣陰森的冷笑。

　　“計劃不錯，先生，還有你懷裏的小婊子。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們，你們完了。”

　　“是你完了，夫人！”

　　没等戴葉反應過來，魅影已經掏出一把槍來，而男爵夫人也迅速扣動了扳機。兩聲槍響之後，世界仿佛忽然失去了聽覺，只剩一片死寂。魅影躺在地上，腿上的傷口流着殷紅的鮮血，他虚弱地對着戴葉一笑，輕聲道：“我的衣櫃後頭有兩個暗門，你走左邊那個，就能離開這裏。記住，千萬不要開啓右邊那扇，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戴葉含泪點頭，道：“我這就找人來救你！”然後她頭也不回地往衣櫃那裏跑去。魅影微笑了，他看着愛人的背影離開自己，眼角的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戴葉跑進衣櫃大門，慌亂中跑錯了方向，竟然打開了右邊那扇門，從向上的階梯冲了出去。當她剛剛爬上地面，一股熱浪從地道口噴薄而出，她本能地趴在地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最愛的那個魅影，那個叫做葉戈的不幸的男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地道口逐漸恢復了正常的温度，戴葉小姐哭泣着站起身來，打量着四周的一切。看着看着，她的臉上出現了驚恐而迷惑的表情。不遠處的咖啡館旁，煤氣燈正安静地燃燒着，發出蒼白的幽光，而那咖啡館跟周圍店鋪的招牌上，寫着法語字母。她又朝自己身後看了一眼，無意中瞥見一張海報上，寫着花體的“1870”四個數字。

　　這不是梵若城。

　　這裏，是1870年的巴黎歌劇院！

　　

　　附録：文中所引歌曲名稱及作者

　　《化蝶》 作曲 陳鋼 何占豪 填詞 閻肅

　　《越人歌》作曲 譚盾 （電影《夜宴》插曲）

　　《太虚幻境》作曲 王酩 作詞 曹雪芹 （電影《紅樓夢》插曲）

　　《回不到昨天》 作曲 陳志遠 作詞 陳樂融（電視劇《夜半歌聲》插曲）

　　《故鄉》作曲 王憲 作詞 袁梅 （電視劇《德齡公主》插曲）

　　《愛讓我站在這裏》作曲 陳彤 作詞 妮南 （音樂劇《狂雪》片斷）

　　《一個人的遺憾》作曲 陳志遠 作詞 陳樂融 （電視劇《夜半歌聲》插曲）

　　《夜半歌聲》詞曲 張國榮 （電影《夜半歌聲》插曲）

　　《暗戀》作曲 李偉菘 作詞 姚謙 （話劇《暗戀桃花源》主題曲）

　　《夜之樂章》作曲 安德魯.勞埃德.韋伯 填詞 陳睿 （音樂劇《歌劇魅影》片斷）

　　《雪人》作曲 季忠平 作詞 許常德 改詞 陳睿

　　《你曾是我的一切》作曲 安德魯·勞埃德·韋伯 填詞 陳睿 （音樂劇《歌劇魅影》片斷）

　　《三套車》 俄羅斯民歌

　　《夜來香》詞曲 黎錦光 （電視劇《李香蘭》主題曲）

　　《蘇州夜曲》作曲 服部良一 填詞 滌亞  改詞 陳睿

　　《如果没有你》詞曲 嚴折西

　　《絲綢之路》詞曲 張連春

　　《卡門》作曲 比才 填詞 李隽青

　　《紫藤花》作曲 施光南 作詞 王泉 韓偉 （舞劇《傷逝》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