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宗景龍二年(708年)夏,張九齡赴京應舉,步入仕途一年後第一次南歸。當時梅關大道尚未開發,他只好走西京古道,從豫章起程乘船南行,進入武水。北宋餘靖在《望京樓記》中記述:“漢唐之西都(長安)也,由湘衡而得騎田,故武水最要。”這次奉使還鄉奉祭南海,在京爲官一年之後,對於他初出遠門在歸途中的新鮮和喜悅心情是難於言表的。因而觸景生情,在途中寫有《自豫章南還江上作》、《使還湘水》、《初發道中寄遠》、《自湘水南行》、《初入湘中有喜》、《耒陽溪夜行》、《赴使瀧峽》、《使至廣州》等優秀詩作,在這些作品中描述了張九齡途徑騎田嶺的地點、時間和南歸路綫,抒發了途中的愉悅心情和感受。《赴使瀧峽》詩便是其中之一:
溪路日幽深,寒空入兩嶔。
霜清百丈水,風落萬重林。
夕鳥聯歸翼,秋猿斷去心。
別離多遠思,況乃歲方陰。
詩中“夕鳥聯歸翼,秋猿斷去心”的內涵與《初入湘中有喜》詩中“望鳥唯貪疾,聞猿亦罷愁”,在心靈構想中是互相呼應的。途中詩作《使還湘水》的“歸舟宛何處?正值楚江平”“鄉郊尚千裏,流目夏雲生”之句,正好在時間上與景龍二年夏是合乎情理的。
瀧峽,這個名字雖鮮爲人知,但從字眼上也可以猜出幾分。然而從地理位置考證,張九齡這次入湘南歸至耒陽,惟有西京古道的水路耒水至武水到韶州(韶關)較爲快捷,所以路綫的方向應是武江較適合。而嶺南的廣東“諸州皆有瀧,英德有瀧頭水,羅定有瀧喉,惟以樂昌的九瀧爲大”(《廣東新語》)。在這些瀧中,其中兩處皆不是入湘後的直接南歸路綫,何況又是逆水至韶州張九齡的故鄉。因此英德、羅定兩地應該排除,瀧峽當屬樂昌瀧水之峽無疑。再從“酈道元的《水經注》於武溪(武江)水流入藍豪山(又叫黃岑山)後,改稱爲瀧水。今地圖把武水流經藍豪的一段,專稱爲樂昌峽,急流的水稱爲瀧,而呼爲峽,也無非由於水道兩岸的山峽所束,水流急湍之故”(《廣東省廣州市、佛山地區、韶關地區沿革地理》)。瀧峽,地名依據於此。
《全唐詩》“赴使瀧峽”這篇詩作,不管是從時間、地點和張九齡南歸路綫和思想情緒,抑或是詩中內容的描寫與同一時間詩作的比較,均與景龍二年夏張九齡的切身處境是吻合的。
當張九齡到達湖南耒陽,便乘船在汀江支流的耒水往南而行,越過騎田嶺從宜章順武水支流到達平石瀧水。又《嶺南歷史地理論集》記述:“曲郴兩地間平時政令的傳達和經濟的交流,自不會舍武水捷徑而繞道於連江。”因此,《赴使瀧峽》這首詩,爲當時張九齡途經瀧水樂昌峽時的詩作。這首唐詩對樂昌詩壇增輝不少,填補了樂昌志書、文史資料上唐代名相張九齡留下在樂昌的珍貴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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