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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大均寫樂昌
樂昌,地處粵北湘南之要衝,由於地理位置的重要,歷史上不少名人途經於此,明末清初屈大均便是其中之一。
屈大均生於明清鼎革之際,爲清初廣東著名的文學家和學者,詩名尤著。其與陳恭尹、樑佩蘭三人,時稱“嶺南三大家”。在《屈大均全集》前言中記述:“整理出版《屈大均全集》,是國家古籍整理規劃中的一個重點項目。”爲此筆者有幸通讀全書,在其中獲得很多屈大均來樂昌,描述樂昌山水、風物、名勝的資料,而且留下不少有關樂昌方面的著述。
在屈大均的《廣東新語》中,有記述樂昌“官井”、“泐豀石室”、“昌樂瀧”①、“臘嶺”、“梅遼”等有關史料。1674年,屈大均四十五歲,他從軍於湖廣,“與吳三桂言兵事,旋建義桂林,以廣西按察司副司”。時經樂昌六瀧而作《過瀧》詩一首。其後“受三桂署官,殆有種族之見,後以餉缺遂歸”。在南歸途中,屈大均寫有:《度臘嶺》、《度騎田作》、《乳源出水巖採雪花贈高士周孝廉詡》、《梅花遼水》、《宿乳源道中》等詩句。可見當年屈大均爲了民族氣節,參與反清復明活動,奔走於嶺外、嶺南,途經乳源西京古道,留下了在樂昌、在“梅遼四地”的足跡。在他五十三歲以前的年月裏,曾多次經過樂昌,尤其是瀧水,情有獨鍾,他爲瀧水留下有:《過瀧》五首、《灘上吟》、《瀧中》十一首、《上十八灘》二首、《下十八灘》二首、《上瀧謡》、《上瀧謡四解》、《上灘謡三解》等數十首詩詞,謳歌樂昌九瀧十八灘。其以情景交融、淋漓盡致的手法傾訴了自己對瀧水大自然的感受,對船人生活的細節瞭解,同情和歌頌了船上漁民的生活。當他到達瀧口,見到任囂故城時,有感而作《任囂城》五律一首:
“瀧口高城在,將軍舊啓疆。觀星知越壩,絶道待秦亡。虎豹三關踞,旌旗五嶺揚。保民功不小,祠廟遍炎方。”
詩中一展當年任囂將軍據守嶺南之雄風氣派,浩氣長存。
清康熙二十一年(西元1682年),屈大均停止抗清活動,隱居著述。時年五十三歲。游樂昌在《翁山文外·書藍公漪冊子》記載:“吾嶠南山水以昌樂六瀧爲最。漢人所歌‘武溪深’,《水經注》所稱藍豪之山,號曰‘瀧中’,爲天下至險。韓昌黎《瀧吏》之詩,皆謂其地。二十年(西元1662年南歸省母)前,予嘗往遊,作有《瀧中》絶句十餘首,未能盡其勝也。歲壬戌,友人孔君②將往樂昌署縣,予書‘武溪亭’一扁(匾)贈之,使縣之瀧口,並屬其疏鑿六瀧,以利舟楫。於是孔君邀予與之同行,予不能辭,因冒雨過別公漪,謂:天下之人,知有瞿塘三峽,不知有昌樂六瀧。公漪幸即踵至,與予或爲記,或爲圖畫,使嶠南山水如六瀧之奇絶者,一旦名冠天下,此舉豈不勝於謝康樂開闢永嘉龍湫、雁巖之勝乎哉?書於冊,以爲要約,莫忘莫忘”。此段文字之記述,時至今日,九瀧十八灘漂流旅遊,確已“一旦名冠天下”三百多年前屈大均對樂昌山水的高度評價,今天樂昌漂流旅遊事業的發展,印證了屈大均對瀧水旅遊前景的預測。
屈大均作客樂城,縣令孔君熱情款待,他有感而作《贈孔令》:
嗟君作令樂昌城,可似三瀧水至清。
黃帝方書須變化,素王苗裔必神明。
丹砂縱好非仙物,紫菊頻香是玉京。
聞道靈溪多美釀,持來應著葛巾迎。
詩中“作令樂昌城”、“三瀧水至清”、“聞道靈溪多美釀”均言及樂昌之山水、人情,靈溪美酒給屈大均的美好印象,正如《廣東新語》酒條目中記述:“《唐國史補》‘酒則嶺南之靈溪、博羅’。靈溪在樂昌東北(今廊田河),源出冷君之山(靈君仙),以其水釀,曰靈溪酒。博羅蠻村有桂,以其花釀,曰桂酒。”其實樂昌靈溪酒在唐代已很出名,而且是廣東名酒,名列第一。
屈大均又在文中記述:“樂昌有溫泉三,一出冷君山下(今龍山溫泉),一出縣北之周山,一出九峰湯塘”。“樂昌有毛茶,茶葉微有白毛,其味清涼”。今之九峰沿溪山白毛茶,已被評爲全國金奬,清初已著名,曾爲皇上貢品……
屈大均在樂昌的史料鮮爲人知,縣誌、府志在此方面亦記載不詳。他作爲廣東近代文學家、學者,能多次涉足樂昌,這説明樂昌之山水靈秀吸引了他,而且還留下了幾十首寫景詩,尤其是吟詠九瀧十八灘的詩句,如“韶陽山水首瀧中,趙尉城臨武水東”等。其數量之多是歷代詩人中最突出的一位。在《屈大均全集》中亦有多篇記述了有關樂昌史籍,爲宣傳樂昌,挖掘樂昌的人文景觀,提高樂昌的知名度,創建旅遊城市,同時又爲今後續修《樂昌市志》提供了寶貴的文史資料。
注:①:樂昌武江的瀧水河段昔稱昌樂瀧(非樂昌瀧)。
②:據《廣東通誌》、《樂昌縣誌》職官表,康熙二十至二十三年,樂昌知縣爲邢士麟,無孔姓,疑孔令爲署縣(非正職),故表缺載(引自《屈大均全集》)。
附録:
梅遼
自乳源治北行,出風門,度梯上、梯下諸嶺,磴道嶮巇,尺寸鬥絶,民懸居崖壑之間,有出水巖、雙橋、梅花、遼水四處尤險。其險皆在石,石之氣,使人多力而善鬥,跳而蕩前,無不以一當十。以石爲盾,火爲兵,雖瑤蠻亦畏憚之,勿敢與爭。子生八、九齡,即以鳥槍、鹿鐵敎之,發必命中,予詩曰:“人人持鹿鐵,處處見熊伸。”
梅花遼水(五律)
梅花遼水地,幽絶可逃秦。
耕鑿無餘事,衣冠在野人。
人人持鹿鐵,處處見熊伸。
瑤女歌聲好,風吹聽不眞。
乳源出水岩採雪花贈高士周孝廉詡
乳山多異卉,歲晏發寒林。
不作冰霜色,誰知草木心。
幽香盈石室,素影傍瑤琴。
遲暮吾何惜,憑將答所欽。
(摘自《廣東新語》)
屈大均:明末清初廣東史學家、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