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 《孟子·告子下》
一如先哲所言,一番心靈的歷練與蜕變,少不得勞累筋骨,忍受飢寒,在清貧與寂寞,乏味與平淡中,尋找人生的真正意義所在。以此才能覺醒内心,沉澱心境,固守一份安穩與清净。
順緣太多,自然浸在散漫與安閒之中,修行,不覺撇遠;猶如温水中的青蛙,想要挣扎逃生,却爲時已晚。
有誰知曉,鴻鵠的志向隱没於靈山;有誰留意,聞佛師那博大坦盪的胸懷掩於鬆林泉邊。與佛相伴,才如此心安,古來智者大德,形單影吊,喁喁獨行,却不孤影自憐。
接連幾日,我們分身兩處,在光明寺與静陽庵之間奔波往返,聆聽開示、參加勞動、到齋堂幫忙、與師父們交談……在師父與常住居士們的身上,我們更能感覺到一種平凡中的不凡,平淡中的清遠。
一顆顆濃濃的報恩之心,赤誠的似火,純净的猶如白蓮。
師父們的生活充實、簡單,嚴格遵守規律,每逢十五,法師要給比丘講戒,這在其他寺院很少見到。
從早到晚,每天都是相似的連續的畫面——
“梆,梆,梆……”清晨時分,打板聲由遠及近,光明寺的僧寮中紛紛亮起了燈,燈下映照着僧人整理衣裝的身影。
板聲剛歇,晨鐘渾厚地響起,震徹寂静的山谷,緊18下,慢18下,不緊不慢又18下,如此反復兩遍,要敲滿108下。
近二十位師父上殿做早課,師父們唱念的聲音空曠嘹亮且哀雅舒暢,“大雄大力大慈悲,希更審除微細惑,令我早登無上覺,於十方界坐道場……”之後誦念《楞嚴咒》、十小咒、《心經》、唱偈、三皈依、唱韋陀。
7點鐘,過堂(早飯)的時間到了,聽到打板聲,師父們會先後步入齋堂。有位師父告訴我們:打板過齋的時間是不固定的,要等到天亮明相,有時候早一些,有時候晚一些,大概是7:00點到7:30左右。什麽是天亮呢?我們把手伸出抬起來,能看見自己手上的掌紋,就算是天亮。
8點鐘,師父們出坡勞動,大約兩個小時,大家一起砍柴,打掃庭院,整理菜園,照料花木,各自忙碌。明晃晃的太陽下,灑落下了他們辛勤的汗水。
如有佛事,則10點半普佛上供,上供時,一般是菜、飯、水,七個,七碗。飯是一個碗,水是單獨一個碗,菜可能多一些,時間依照具體内容而定;中午十二點打板過齋(過午不食),下午1點半左右,沙彌上課,由比丘授課,其他僧人出坡、學戒、自習,唸經打坐;6點半上晚課,誦經,念佛,唱伽藍。此外,每半月一次誦戒,懺悔;每年打幾次佛七,作放生法會等。
我們暗暗驚訝師父們的毅力。看來修行不僅在於心,也在於身。或者更確切地説:生活處處是修行吧!
光明寺齋堂的一位居士告訴我們,每逢盂蘭盆節到來之際,師父們會更加忙碌:打掃衛生、插花、整理佛殿、安排前來參加法會的大衆等等。他指着寺門外的一處空地,“就在那兒,師父們會給朝山的居士搭建起簡易的帳篷,鋪接水管和電燈,寺内的幾處空地也會搭建簡易棚,并且加一個臨時齋堂……”
點滴小事,盡能體現師父的慈悲之心。試想一番:在海拔幾千米的高山、森林之中,進行這樣的布置是多麽的不容易啊!哪怕是一塊塑料布,也要走來回五六個小時的山路,才能買回來……
如果説白天是體力的鍛煉,夜晚則是精神上的打磨。光明寺晚課的内容比較多,會加念《藥師經》,歷時約兩小時,6點半誦念,至8點半結束。單雙日分别念阿彌陀經,八十八佛。休息約十分鐘,此後念佛到9點。9點半打板熄燈。
我們注意到,大山裏的僧人居住的條件比較艱苦:一個寮房有2~4人,也有的人數更多,沙彌大部分都是住在一起的。
光明寺有一個羯磨組,由四位比丘以上組成。羯磨是梵語,即爲出家人特有的法則,四位比丘在一起,相當於佛。羯磨組在南傳佛教還存在,是釋迦牟尼佛在世的時候制定的。
當家師、知客、首座等,凡是當了職事的僧人,就不能參加羯磨組。羯磨組必須是清衆,是没有職務的。它相當於方丈位。可以説,羯磨組是光明寺管理執事上的一大亮色。
真正瞭解出家人的生活以後,我們才發覺,師父們不像世俗中的人,爲了生計疲於奔命,他們的生活目標很明確,每天做功課,學習佛法,不僅解决自己的問題,也爲了幫助更多的衆生。這是一種積極的生活狀態。
一朝春華,轉瞬而逝。莫待到年華老去,空留一聲嘆息。
世間人不敢去想的生死關頭,終究有一天會來到。倘若在家人能以師父們爲榜樣,努力精勤,那麽人間一定也會遍地蓮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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