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説,鷄足山上有許多奇异的石臺,諸如絶頂西北束身峽、兩崖之間的棋盤石,平整如盤,相傳,古有二仙曾在此處下棋,又稱“仙弈石”;野草雜生中的袈裟石,青石白領,紋路清晰,領褶俱全,斑斑點點,好似袈裟,傳説爲迦葉尊者袈裟所變;另有昇仙石、華津石、眠獅石、子母石和拜佛石,各有傳説與典故,頗具玄幻與神秘的色彩。
此番出遊,雖未逐一觀賞靈石,但也窺見一斑,自領略過光明寺中峥嶸突兀的金剛石,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蓮花石和盤陀石了。
從静陽庵走下山,約10分鐘的路程,一個丁字路口映入眼中,一條通往山下彩雲村,另一條則通向蓮花石。
這天,常樂師帶我們四處轉轉,提及蓮花石,他連連説道是個好地方,環境清新幽静,要帶我們前去觀賞。
蓮花石,乍聽這個名字,腦中便與“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聯繫在一塊,下意識地認定那是一塊宛如蓮花般秀美的山石,恍如蓮花自水中而生。縱然没有“青石潜流暗有聲”的意境,也至少有幾分“鬆生青石上,泉落白雲間”的灑脱。
沿着静陽庵下方的小路走去,穿梭在崎嶇的山林中,約十分鐘的路程,轉眼便到了目的地。
行至近處一瞧,與想象中的大相徑庭:怪石碩大無比,凹凸不平,四周襯着枯枝矮草,倒是少了些許美感。
不過,奇巧的是,眼前有一座狹長的木屋依石而建,四周掛滿飄動的經幡。顯然,蓮花石的一側成爲木屋的後墻,這種設計精巧别致,令人嘆服,有一種渾然天成之感。
木屋的搆造簡單,四個木色的圓柱撑着頂蓋,飛檐青瓦,古檏自然;木門較多,約有五六扇,前方掛着五彩經幡,門上雕刻有荷花,下方鏤花的圖案醒目顯眼:四朵荷花環繞着兩條游龍,栩栩如生,造型精巧。
這裏有一種説不出的韵致,静雅,澄澈,如同木屋前的一池清泉,高聳的核桃樹。我們看到一地散落着的野核桃,充盈的果實讓我們垂涎欲滴,興致勃勃地尋找,一邊想象着它們被運往城市後的高昂身價,這感覺不免讓人更懂得珍惜,感恩於自然。
與賞景相比,這裏更適合散步,在静默中思考人生的沉浮起落,此時的四周那麽安静,只有風在耳邊沙沙地響。
木門緊閉,不知何人居住其中,門上有道鐵環,上面掛着一把石鎖,似乎隱含着一些什麽。
常樂師告訴我們,這塊青石是塊寶,也頗有來歷,它不知陪伴多少位高僧尊者在此悟道修行,歲歲年年,暮暮朝朝。光明寺中一些有成就者,諸如证得阿羅漢的師父,會來此處閉關修行一段時間,在此念佛誦經。經過此處,時而會見到某一位師父在木屋外的臺階上盤坐、過齋,修行生活與寺中别無不同,即便是獨自一人,也會嚴持戒律,如法修行。
2007年,泰國清邁的祜巴温忠尊者就曾在蓮花石閉關,七日後出關。
聽到這番話,心中頓時昇起幾分敬意。繞過木屋,我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這面天然的石頭墻,心中忽然想起聞佛師的五方静室,頗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刻腦中忽然勾畫出這樣一幅畫面:一位身着袒右袈裟的僧人在木屋中念佛,胸前掛着止語的小牌子,低着頭,捻着念珠,步履和緩……
相信有一天,我們會有這樣的一場相逢與偶遇;
即使彼此陌生,心頭依然會很温暖。
那種遇見,恍惚中如同席慕容的詩中所描繪的一般:
佛於是把我變成了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一棵會開花的樹》
微笑,行禮,相顧無言,懷藏一種榮幸,任誰都會覺得因緣妙不可言。
“快呀,到石頭上曬太陽吧!”一位同伴招手喊了一聲,拉回我的思緒。
跟隨同伴的脚步攀援而上,只見石上立着一根半截的木樁,係着一條紅巾,有種“緑樹叢中一點紅”的韵致。站在此處眺望遠方,只見山峰連綿,樹冠一浪一浪,搆成一片摇曳的緑海。
再向上觀望,遠方的崖壁好似褶皺,其上的金頂與華首門清晰可見。屹立於石上,沐浴陽光,飽覽美景,視野開闊,暢快淋漓。
想着大山的美,忽然又低頭,瞧見脚下的醜石,心中不免一番感慨:美醜好壞,源自分别、執着,一切如夢似幻,醜的未必就醜,美的未必恒久,不過是着了相,徒增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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