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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信良:台灣要設法從大陸的繁榮中受益


  台灣前民進黨主席、總統府資政許信良,是海內外公認的較具宏觀視野的台灣政治人物。他自去年三月台灣大選之後轉趨低調,但依然相當關注台灣的前途命運和兩岸關係的發展。許先生日前在台北晶華酒店,接受了本刊記者專訪,就民進黨執政一年來的台灣政治、經濟情勢和兩岸關係,談了自己的看法。

  經濟問題多,出路在大陸

  羅祥喜(以下简称羅):民進黨執政以來,台灣經濟環境明顯惡化,股市大幅下挫,失業率不斷上升,社會的不安和不滿情緒增長。當然,對於台灣經濟不景氣的原因,社會上有多種不同解釋,有人歸咎於國際經濟特別是美國經濟放緩,也有人認為主要是民進黨無執政經驗及政策失誤,或者是在野黨扯後腿等,許先生您是怎麼看的?

  許信良(以下简称許):當前台灣經濟不景氣,既有外部的原因,也有內部的原因。就外部的環境而言,世界經濟衰退,尤其是美國經濟放緩,對台灣的衝擊很大,是造成台灣經濟不景氣重要的外部原因。

  至於內部的原因,與新政府有關的有兩個問題:第一個是少數政府。民進黨在立法院是少數,阿扁新政府又不願意跟國會多數合作,形成少數執政,造成政局不安,沒有效率,顯得無能。第二個是兩岸關係。雖然兩岸關係沒有特別緊張,也沒有軍事演習,但由於民進黨基本主張未變,大陸對民進黨和陳水扁執政有一種特別的不安定感,使得兩岸關係一直呈現外馳內張的情況,大多數台灣企業界都能夠感受得到。

  現在的問題是,雖然造成台灣經濟不景氣的因素很多,但對陳水扁政府來說,能做的祇有兩岸,因為美國經濟放緩,作為政府來講,無能為力;台灣經濟的結構性問題,政府也無法在短期內改變,而有可能使台灣經濟好一點的,就是兩岸,就是大陸。其實台灣企業界都知道台灣經濟的出路就是在大陸,在台灣無法生存的企業,非到大陸去不可。但是在兩岸關係不正常、台灣的大陸政策過於保守、處處設防的情況下,難免會加深民眾對台灣經濟前景的不確定感;業者不去大陸,資金留在台灣也不敢投資。因此,台灣的經濟問題,根本就是兩岸問題,兩岸問題不解決,台灣經濟問題也不可能解決。

  台灣要設法從大陸的繁榮中受益

  羅:假如兩岸關係能夠好轉,對台灣經濟會有怎樣的影響?

  許:假如兩岸政治沒有問題,台灣一定受益。台灣現在的問題是,不能從大陸的繁榮中受益。在目前的兩岸關係情況下,台商去大陸,一去不回,台灣不能從大陸的繁榮中受益。所以,怎麼從中國大陸的繁榮、從台商對大陸投資的成功中受益,是至關重要的。以香港來說,香港經濟從大量港商對大陸的投資中受益。台灣則不能,原因是兩岸政治問題使然。對台灣來說,即使許多台商在大陸的投資是成功的,但台灣也不能從中受益。為甚麼會這樣呢?因為政治問題沒有解決。這方面,阿扁政府要負很大責任,因為阿扁政府基本上還是跟過去一樣,不開放兩岸的經貿往來,這是很嚴重的。台灣要如何從大陸的繁榮中受益,簡單來說就是開放。

  比如說,每年有三百多萬台灣觀光客去大陸,但大陸來的有多少呢?大陸不是沒有人來,也不是沒有能力來台灣消費,而是台灣不讓他們來。如果一年有三四百萬大陸觀光客來台灣,台灣表面上的不景氣就可以擺脫,這是台灣從大陸的繁榮中受益的一種形式。

  台灣的企業非去大陸不可。可是一去不回,一去就跟台灣脫離關係。為甚麼不回來呢?主要是因為政府政策上的種種限制和阻礙,從而也阻礙台灣從中國大陸的繁榮中受益。

  陳水扁周圍的財經官員和兩岸關係幕僚太保守

  羅:從現在的兩岸情況來看,台灣在政策上有多大的調整空間呢?有多大的可能性呢?民進黨政府會不會往這方面努力呢?

  許:我們可以這樣講,台灣的企業界對政府有很大的壓力,希望政府開放;陳水扁本身也非常瞭解這一點,並且也傾向於兩岸在經濟上放開。陳水扁自己跟企業界的關係很深,因而他自己也受企業界影響。問題是他周圍的人,那些重要的財經官員和陸委會的官員太保守,這些人在李登輝時代就最保守、最頑固,也就是說,李登輝時代的頑固派,他留下來了。這些人在兩岸關係方面都是最保守的,這些官僚本身就給他很大的阻力。同時,民進黨本身也是一個阻力。

  另外,一年來陳水扁作了很多單方面的努力,表達過不少善意,結果都被中國大陸冷淡對待,沒有回應,這也是使他不願或不敢進一步開放的因素。

  美國給陳水扁錯誤信息

  羅:北京對陳水扁一年來不斷表達的善意是存有疑問的。陳水扁當選後,北京即表示要“聽其言,觀其行”。陳水扁在競選期間,一方面對大陸釋放一些善意說法 ,但同時在某些場合說“台獨萬萬歲”;今年初他提出“統合論”後,在某些場合又說這些話是說給大陸聽的,不必太在意。所有這些,北京可能很難不懷疑其善意。許先生您是怎麼看的?

  許:確實如此。一個月前陳水扁和我面談的時候,他也提到過這個問題。他說,“你看,我說了很多,可是北京都沒有回應”。他說美國人告訴他(陳水扁),據美國從北京得到的消息是,北京就是絕對不給他好處,北京是有意要封鎖他,所以不管他作多少努力,都沒有用。我則當面對他說,“總統,你不能有這種認識,我認為美國人提供這種消息,可能有問題;據我瞭解,中國大陸是對事不對人。沒錯,因為你過去的主張,北京對你會有所懷疑和保留,但是最終還是因為你不願接受一個中國原則;如果你表示接受一個中國,這些問題就不存在了。所以,北京是對事,看你的政策,不是對你這個人”。

  其實,陳水扁離中共要求的一個中國原則,祇差了一點點,可以說已經到了一個中國的門口,但就是不肯邁出這一點,邁出這一步,顯得非常謹慎,非常小心。

  這既有來自民進黨的壓力,也有陳水扁自己政治信念方面的原因,但更為重要的是美國的態度。我覺得影響陳水扁的兩岸政策,政治上的最大關鍵是美國因素。如果美國政府能很清楚告訴他說,一個中國必須接受,兩岸非談判不可,我相信陳水扁也是會接受的。所以現在影響陳水扁的大陸政策,政治上的關鍵還是美國。

  中共方面,一個中國原則顯然是最後底線,中共已經退無可退了。一年來,中共在兩岸關係上沒有再製造一些問題,也沒有改變它在經濟改革方面的態度;在通航方面,中共仍在呼籲,沒有改變,問題都在台灣方面。應該說,大陸仍然很開放,也很理性。

  陳水扁看美國的臉色行事

  羅:您認為目前微妙的中美關係,會對陳水扁處理敏感的兩岸關係產生甚麼影響?美國會給台灣甚麼樣的處理兩岸關係方面的訊息?

  許:陳水扁不可能主動去化解中美之間的緊張,相反,他會反映美國方面的政策。去年陳水扁的五二○就職演說,我認為相當一部分是反映美國政府的兩岸政策。克林頓政府自從李登輝提出“兩國論”後很不高興,所以去年的五二○,陳水扁的談話,我個人認為,最主要是反映當時美國政府的態度。但現在美國政府換人了,小布什上台,美中之間現在又出現一些問題,所以這個時候,陳水扁今年的五二○談話,在兩岸關係上一定會反映美國政府的取向。

  羅:您認為陳水扁在作某一政策決策的時候,主要是依靠智庫,還是依靠其個人的人脈關係?影響陳水扁決策的機構或因素有哪些?

  許:就兩岸關係來說,國安會的影響力是比較大的,很多智囊人士都在國安會裡面。還有一些他委任或比較親近的幕僚,包括陸委會的一些人。

  可是對陳水扁的兩岸決策,如果就其影響力來排秩序的話:第一個是美國,美國的態度;第二是與陳水扁關係較好的台灣大企業的態度和看法;第三是他個人的智囊以及和他比較親密的人,這些人會向他提出一些報告和想法;第四是官僚,包括行政院一些部委的意見;第五才是民進黨的立場和態度。他有個人的智囊,但沒有全局性的影響力。

  羅:美國具體是通過甚麼方式來影響陳水扁的大陸政策呢?

  許:美國可以通過駐台代表直接、明確地告訴陳水扁美國的態度,所以今年的五二○講話,也一定會反映美國新政府對他的影響。

  中共應妥善處理中美關係

  顯然,目前中美關係比較微妙,如果中美關係惡化,台灣一定會受到影響,兩岸在政治上更沒有機會去改善。因此,中共如何處理與美國新政府的關係,確實非常重要。這裡牽涉到中國怎麼去看待美國新政府的政策的問題。對於美國新政府,我的看法是這樣:

  第一,美國新政府的副總統、國防部長、國務院第二層的一些人,都是共和黨的右派。共和黨右派,說不好聽一點,都是既得利益者,是代表軍火商利益的。這些人最關心的是自己的利益,美國決定部署NMD和TMD,都牽涉到他們自己的利益。由於NMD和TMD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而為了說服國會和人民,就需要一個適當的理由,需要塑造一些“敵人”,製造一些緊張關係,比如中美緊張關係,一定要把中國威脅作為一個重要問題來看待。所以中國一定要冷靜觀察,不要中計。

  第二,儘管美國新政府決定花大錢部署NMD和TMD,但我認為美國新政府不可能從實質上改變對華對台政策。最大的理由是,今天的世界已不同往昔,今天的中美經濟關係,已經成為美國經濟的一部分,美國不可能改變這個關係,不可能去傷害,這就是根本。如果美國政府要改變中美關係,美国企业界也会反弹。在這樣的情況下,美國有可能用經濟制裁對付中國嗎?不可能的嘛。因為經濟制裁中國,實際上也是傷害它自己。美中關係的經濟基礎是非常堅強的。因此,中國不必對美國的渲染中國威脅或部署NMD和TMD過於緊張,不必理會它。

  我是從經濟全球化的角度去看問題。在經濟全球化趨勢下,美國政府也不會真的跟中國搞對抗,世界也不容許中美搞對抗;中美關係緊張下去,對世界也不利。我認為,如果美國用過去冷戰的方式對待中國,是不會成功的。過去在冷戰時代,美國可以聯合很多國家對付蘇聯,封鎖蘇聯。今天美國想以這樣的方式對待中國,可能嗎?顯然是不可能的。美國國內也不會支持政府這樣做。實際上美國也沒有能力去孤立中國。

  因此,最關鍵的反而看中國自己怎麼評估,怎麼做,千萬不要中計陷入軍備競賽,轉移經濟建設的重心。中國最重要的還是要把重心和主要精力放在如何加快經濟的發展上面。

  日本不會在兩岸關係中扮演重要角色

  羅:除了美國因素外,日本對台灣好像一直比較低調,但許多人都認為,日本做得多說得少,實際上日本對台灣還是有相當的影響的,您如何看這一問題?

  許:台灣跟日本的經濟關係是很深的,台灣的企業界,特別是台灣的大企業,基本上都跟日本有很深的關係。在過去的六七十年代,台灣企業接受日本的技術,台灣企業與日本企業界的關係很深。不過現在台灣在經濟上與日本的關係已有所變化,依賴減輕,反而是跟中國大陸的經濟關係加深,關係更密切。過去日台經濟關係很深 ,也與日本過去的統治有關,老一輩的企業界對日本都有很深的交情。李登輝那一代的政治人物,跟日本也有情感。我個人認為,新一代的領導人,對日本已沒有交情,經濟上對日本依賴也在減少,跟大陸的關係在加強。我不認為日本是一個重要的因素。我也認為日本對台灣的政策沒有改變,日本對兩岸關係來說不會扮演重要的角色。

  台灣多數民眾和官員對大陸有太多不瞭解

  羅:您認為台灣多數民眾和官員對大陸和大陸的對台灣政策瞭解嗎?

  許:我認為台灣人民對北京的對台政策都有不正確的理解,像“一國兩制”,像錢其琛最近的談話(指大陸和台灣都是中國組成部分的談話),台灣大多數人民是不瞭解的。中國大陸的語言,跟台灣還是有隔閡的。台灣的領導人,往往也不會察覺中國大陸在政策上的一些微妙的改變(表述上的變化),其實大陸在政策上的表述都是很嚴謹的。

  香港的“一國兩制”,台灣人民並不完全瞭解。中央沒有在香港徵收一毛錢的稅,也沒有派官員到香港去管理香港的事務。台灣的現狀與港英香港情況不同,“一國兩制”的內涵也會不同,但重要的是,大陸沒有從香港拿走甚麼,香港也沒有因回歸而失去甚麼,反而得到了政治上的穩定和當家作主。我相信,如果台灣人民更瞭解大陸的對台政策和“一國兩制”的真正內涵,對“一國兩制”的抵觸情緒會大為降低。

  對北京而言,她要求台灣的是,公開認同一個中國原則,這是對中國國家的認同,對民族的認同而已,台灣根本不會失去甚麼東西,包括台灣人民現有的經濟利益、政治制度、生活方式,甚至政治上的符號,中國大陸也不會從台灣拿走甚麼東西,而得到的是兩岸關係的穩定,台灣可以獲得大陸廣大市場,經濟發展得到更多的機會,失去的是對發展前景的不確定感,台灣有甚麼好反對的呢?因此,堅持一個中國原則,也是台灣應採取的最好的策略。 

  我覺得台灣現在的領導者或兩岸關係方面的官僚,很少對中國大陸的政策真正去瞭解,這確實造成很多誤解和不瞭解。我相信,如果台灣的領導者和人民能夠真正瞭解大陸的情況和政策,對大陸的很多政策實際上都可能接受。

  再以購買武器問題來說,也許目的祇是為了維持兩岸現狀,但就算能夠維持現狀,現在大量採購軍火的政策也是有問題的。因為現在經濟問題越來越壞,失業越來越嚴重,政府卻要花大筆經費去採購武器,如此大的軍購支出,必定會擠壓經濟支出。同時,兩岸關係也會因此而更加緊張,而兩岸關係的緊張,對台灣經濟發展肯定更加不利,台灣經濟更加不能從大陸經濟的繁榮中受益。

  陳水扁曾一度不把民進黨放在眼裡

  羅:陳水扁作為台灣最高的領導人,但又是執政黨的成員,由於民進黨內部的派系鬥爭比較複雜,他的施政會不會受到來自黨內的很大阻力?

  許:民進黨第一次執政,陳水扁具有很大的權威,因此我不認為黨內的阻力那麼重要,尤其是去年開始執政初期,頭半年,陳水扁根本不把民進黨放在眼裡,他眼裡根本就沒有民進黨。當然現在他越來越困難,他的聲望不斷下降,也就越來越依賴民進黨。但即使這樣,我個人認為,他還是可以領導民進黨,他對民進黨還是有很大影響力的。其實對於兩岸經濟的進一步開放,來自民進黨內的阻力也不大。

  羅:過去新政府說要調整戒急用忍政策,這已是一個有共識的東西,但最近又說要延緩,這是何故呢?

  許:我認為主要是新政府覺得大陸沒有善意回應。對於陳水扁來講,他是希望調整政策,也希望得到大陸回應,希望人家說他對改善兩岸關係有功勞,如果祇是自己靜悄悄地開放的話,他會覺得很沒面子。

  羅:新政府最近好像要延緩調整戒急用忍政策,是不是與最近失業率上升,擔心調整戒急用忍政策會促使更多企業到大陸投資,造成更多的失業呢?

  許:與一些經濟官僚保守的思想有關。其實,如果開放,比如開放觀光,如果有三四百萬大陸觀光客到台灣觀光,可以為台灣創造不少就業機會。一些大陸台商協會負責人還說,如果說要解決台灣的失業問題,他們也可以幫忙。比如台商協會會長可以對會員說,希望他們在近期內,或在半年內,僱用十万個台灣人就業,其實祇要每個公司增僱兩三個台灣人,就已相當可觀。所以,台商在大陸投資,也可以為台灣提供更多就業機會。但台灣政府對他們有諸多的限制,政府應該更開放。

  另外,開放大陸人士來台觀光,也可以立刻創造台灣的就業機會。

  台灣應扮演積極角色

  羅:如果大陸資本能到台灣投資,也可以增加台灣的就業機會,有利於台灣經濟的發展,台灣怕甚麼呢?

  許:其實前面說的台灣應從大陸的發展中受益,也包括開放大陸的資金來台灣投資,來台灣發展。這一定是可以的。台灣祇有政策開放,才能真正從中國大陸的發展中受益。不僅如此,我還認為,政府應該允許、鼓勵大陸的台資企業回台灣上市集資。

  我認為,中國在二十一世紀的發展前景是非常好的,大陸不必擔心別人來搞對抗或杯葛,台灣也應該在中國的發展中扮演積極正面的角色。但很不幸的是,現在台灣政府不但沒有扮演一種積極的角色,而且還扮演負面的角色;花那麼多錢去買武器,而不積極去中國大陸發展,實在太可惜了。      民進黨的選舉策略

  羅:接下來能不能請您談談對年底立委選舉前景的看法?

  許:年底的選舉無論對民進黨還是在野黨都至關重要。從現在來看,三黨不過半已是定局。因此,對陳水扁和民進黨來說,最重要的不是自己的選舉結果如何,而是如何在選後組成一個多數國會。陳水扁和民進黨的優先選擇,一定是支持、拉攏無黨籍和部分國民黨人士,組成多數國會。對民進黨來說,自己的選舉結果好壞都沒有多大關係,因為好也好不到哪兒去,壞也壞不到哪兒去。所以陳水扁一定會努力地從無黨籍和國民黨裡面,用一切努力爭取一些人,來跟民進黨在立法院裡形成多數。因為不管民進黨多少,都一定不夠,一定會積極地從國民黨那裡挖人。這種挖人的工作,不是在選後做,而一定是在選前和選舉期間就做,而且是公開地做。

  羅:民進黨具體會怎麼做呢?

  許:方式有幾種:一是選前支援,另一個是選後陳水扁任命行政院長時,會考慮代表其利益的人士,包括國民黨裡面的一些人,當然這個人不是經國民黨同意的。過去一年,民進黨少數政府,執政很困難,所以陳水扁一定會努力改變這種狀況。而改變這種狀況,絕對不是僅靠民進黨自己的選舉,而主要是靠爭取國民黨裡面的一些人和無黨籍的人士組成國會多數。

  所以就年底選舉來說,另一個重要問題是在野聯盟及其各自的選舉情況如何。

  在野聯盟合起來過半是沒問題的,但是由於彼此也會相互競爭,尤其是親民黨和國民黨。所以問題是:第一,總數能不能過半;第二是總數過半,但能不能在選後團結一致;第三是能夠團結,但在選後除了團結以外,還能否有一種積極的作為,比如說聯合推出一個內閣,能不能在這方面達成真正的合作,也即更積極的在組織政府方面達成妥協和合作。

    國民黨的選舉結果至關重要

  羅:照您剛才所說,民進黨會設法聯合一些無黨籍和國民黨部分人士組成國會多數,這能叫做聯合政府嗎?

  許:對,這不能算是聯合政府,但民進黨一定會這樣去做,這是其優先選擇,而一定不願意與國民黨進行黨對黨談判組成聯合政府。

  所以,如果民進黨聯合無黨籍和部分國民黨人士仍無法過半數,它的第二個選擇才會考慮與國民黨合作。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由民進黨與國民黨進行黨對黨談判組成聯合政府的可能性是不大的。因為對於國民黨來說,如果民進黨本身沒能組成多數,他寧可與親民黨組成執政聯盟,也不會與民進黨組成聯合政府。因此,民進黨與國民黨組成聯合政府,從現在看來,可能性是沒有的。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陳水扁政府正設法瓦解國民黨。

  所以年底的選舉,最大的變數是國民黨。如果國民黨選壞的話,就可能被瓦解。因為如果選得不好,一是變成它不是第一大黨,而當國民黨不是第一大黨的時候,民進黨一定會積極地挖國民黨的人。或者說,如果國民黨選壞,不再是第一大黨,可能向兩極化發展,一部分投向親民黨,一部分轉向民進黨。這種結果對台灣和兩岸關係來說,都不是好事,因為它可能使民進黨更加保守,在兩岸政策上也更加保守。所以年底選舉,最關鍵的不是民進黨,而是國民黨的選舉結果如何。

  未來希望在兩岸關係上發揮個人的影響力

  羅:最後請問許先生,您對自己的未來有何規劃?

  許:我現在關注的領域,是希望能夠向台灣各政黨領導人就兩岸關係問題作出詮釋,發揮個人的影響力,希望兩岸關係能朝正確的方向發展。

  (原载《中国评论》2001年6月号)

 

許信良

一九四一年五年二十七日生於台灣桃園縣中坜客籍地主家庭;政治大學肄業,後考取國民黨中山獎學金赴英國愛丁保大學修習哲學。大學時加入國民黨並深受器重,一九七七年违纪参选桃园县县长(當選)被国民党开除党籍。一九九一年後兩度擔任民進黨主席。其後,因時常提出與黨内主流意识相悖的超前观念而遭到各派系围剿、批判,成為黨內不折不扣的異己分子。一九九九年五月七日,“做出一生中最艰难最痛苦的決定”,发表《同志们,我们在此分手》公开信,告别民进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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