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何明英,今年103歲,是江門市人民醫院離休幹部。
我出生在梅縣,是梅縣人。我從小給别人當養女,讀了幾年書。在讀書時知道孫中山先生的總理遺囑,餘致力國民革命40年。其目的是爲中國自由平等,積40年之經驗, “必須唤起民衆,及聯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衆,共同奮鬥”。建設大綱是三民主義。這是最初接觸到的讀物。我到“梅浦豐”即梅縣、大浦、豐順時,工農紅軍派人到梅州招兵,宣傳中國共産黨和工農紅軍的主張,我開始接受革命思想的熏陶。
後來被國民黨知道了,説我是紅軍,把我捉了。我的一個親屬,便找到當地聯訪大隊來幫忙。聯防大隊就出面保我出來,還叫我們變爲白軍,不要聽紅軍的,我當然不答應;但我仍然相信工農紅軍講的,在暗地裏仍然爲他們做工作。當時有位黨的領導葉劍英(即我丈夫葉通的堂兄)的妻子在桂林時也鼓勵我,教育我。就這樣,我真正被地下黨解救了。
當時地下黨服務隊少醫缺藥,無醫生,我就脱産轉而參加“粤贛閩”遊擊隊(即廣東、江西、福建),當衛生員。“參加鍛煉成鋼鐵”,這是我們黨當時的一個口號,那時我們還不能公開自己的身份。
1949年5月,我仍然是“粤贛閩”遊擊隊的人,才30多歲,已不在梅州地下黨工作了。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我們遊擊隊就從山區出到城市(廣東梅縣)。接着不久,梅州、縣城解放了。1950年,部隊將我送到廣州,安排在師範學校讀書;半年後,學習結束,我就返回梅縣。1952年抗美援朝時,華南軍區司令部招志願兵,我也準備參加抗美援朝。同年,開展評軍衔,我被評爲連職排級,職務是連級,級别是排級,職務大,級别小。抗美援朝招的兵要進行政治整頓,新來的軍人不是從遊擊隊轉來的;他們認爲我是從遊擊隊轉來的,對我不了解,又没有證人,不批準我參加志願軍。
後來,我在廣東番禺參加了土改,又在廣州參加了南方大學學習。那時,廣東的省長葉劍英兼任南方大學校長。我就寫信給他,要求解决我的問題。他作爲省的領導,只能按照組織原則辦事,而不會私下直接解决我的問題。1954年,我便轉業到江門。此信便轉到江門市人民醫院處理。
1957年,開展大鳴大放大字報,我就積極響應,給院領導寫了大字報,還揭發另一個作風不正派的人。他就説我侮辱黨,反黨。我説:“怎麽講我反黨,我是什麽人呀?我是跟着共産黨的人。”他就説:“你寫我大字報,就是反黨。”他駡我做右派,要降我一級。慘啊!降我一級,上面黨委却不同意,説何明英不是右派。1976年,鄧小平同志恢復工作,我再向北京有關領導曾憲植反映意見,結果她對我説:“你雖然不是共産黨員,但爲共産黨工作,一樣光榮。”
那時,剛好江門市“十大”召開,提出要吐故納新。因此,我又申請入黨,重新來過。但是,找不到知道我歷史的證明人,最終未能辦到。我的工齡仍保留,但一直都無恢復級别,我就打報告給市委統戰部,統戰部就將報告轉返市委老幹部局。老幹部局就給我平反,恢復22年前降我的級,補給我工資800多元。院長説:“何明英受委屈啊!”後來,市政府發給我離休证。
現在,我是一個離休老幹部,組織問題雖然未解决,但組織上未曾另眼看待我。市政府給我發牌匾,稱我是“百歲壽星”;原工作單位市人民醫院也給我牌匾,稱“百歲老同志,人民不忘您!”市委老幹部局講我是“老壽星”。我很滿意,臨老、臨死都説我過去未曾污染過組織,兒孫曾孫没有受到影響。我要感謝組織,感謝黨。在組織上,我雖現在不是黨員,但我也覺得很光榮。
在戰争年代,我在戰場上既是衛生員,又是戰鬥員。我還記得那時候有幾句順口溜:
解放之前戰沙場,
槍林彈雨救傷忙,
雖然戰績很微小,
也有五次上戰場;
戰友血染我衣裳,
日間救治游山上,
夜裏行軍闖敵營,
打完勝仗受表揚。
(2013年5月24日上午11時於睡房床旁,外母何明英口述,她的女兒葉翠梅陪同,筆者記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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