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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石門路*

  人生一世,走了一圈,發覺我的前世今生竟與石門路有着千絲萬縷關係,這一切似乎冥冥之中被注定的。

  石門路在上海是一條著名的商業街,衆多商鋪後面居住了無數居民,它繁榮的程度僅次於南京路與淮海路。它北起蘇州河的恒豐路橋,經南京路,南扺淮海路,全長1600米左右。南京路南段又叫石門一路,過去叫同孚路,南京路北段又叫石門二路,過去叫卡德路。

  那就先從我的祖輩説起吧!

  同福裏是我祖父的住地

  我祖父章太炎,魯迅先生稱他“七次追捕,三入牢獄,其革命之志終不屈繞”。其實我祖父豈止“七次追捕”,袁世凱專政後,革命黨人發動“二次革命”,失敗後祖父也在通緝之中。國民黨“北伐成功”,祖父因反對“國共合作”,他説“我們應當反對俄人勢力壓迫中華民族的共産黨”,他認爲共産黨是受蘇俄支持的黨派,凡受外力支持的黨派都應反對;他也反對蔣介石,稱他是新軍閥,“尊事赤俄,奉鮑羅廷爲統監”,都是借外來勢力欺負中國人……。因此又遭到國民黨上海黨部“通緝”,所以他不得從比較偏僻的滬西南洋橋搬到比較熱鬧的同孚路來(即今石門一路),位於“公交醫院”旁315弄進去,到底有一條横路,横路上有四條石庫門弄堂,叫“同福裏”,他入住第二條弄堂的8號。這是1927年的事。

  在同福裏他完全蟄居,屬於匿藏。後來在友人們疏通之下,蔣介石又忙於派系戰争,他稍有自由,有人又請他參加公開活動,他忍不住又大發言論,稱“袁世凱個人要做皇帝,(國民黨)他們是一個黨要做皇帝,這就是叛國,叛國者國民應起而討伐之”,他的這些言論在報刊刊登後,國民黨氣急敗壞,於是國民黨再次“通緝”他。由於同孚路屬於公共租界,國民黨無法直接抓他,但祖父不得不搬家,雖然只是從8號搬到了弄堂底的10號,10號比8號面積大了許多,但他基本上匿藏於虹口日租界的吉住醫院,以及躲在我祖母的妹妹家,直到“一二八事變”爆發才又回到同孚路的同福裏,一直到1934年離開,遷居蘇州。

  這時期是祖父一生中的最最低潮時期。魯迅先生説這時期是用自己的手與别人的手把自己與時代隔絶了,無奈離開了時代的中心,退守他的書齋之中,做着他的學問。但這時期他意外的收了一個弟子,這就是他的鄰居,對面10號住宅王敬甫的兒子王仲犖,小名阿牛,爲人忠厚,爲學刻苦,是我父親與叔叔的玩伴,也經常來我家串門,祖母感到這孩子很有造化,勸祖父收爲弟子,王敬甫聞之大喜,讓孩子正式拜了師,從此祖父對他親教親隨,他也照顧我祖父日常起居,成爲衆多弟子中最最貼身的弟子,後隨祖父到蘇州,在章氏國學講習會任教,祖父去世了,他又隨我祖母到上海太炎文學院任教……。1949年後赴山東大學任歷史係主任,一級教授、國務院二十四史整料小組主要成員……。就是他促成了《章太炎全集》的出版,完成了祖父與祖母遺願,也正是他安排我參加《全集》工作,到社科院歷史研究院工作,成爲了今天的我,這樣的結果,似乎冥冥之中已在命運中被决定了的。啊,石門路,同福裏,與我竟有這麽密切關係,太奇妙了!

  我曾住過德義大樓

  1951年,父母離异,我隨母親從南京西路泰興路口的麥達公寓(今泰興大樓)搬到南京西路卡德路(今石門二路)口的德義大樓。這個裝飾巍偉的大樓,外墻是咖啡色與米色的磚塊,裝飾着四個高大的雕像,有着歐洲古典風格,在上海也是非常少見的。這是一個八層樓的大樓,一個門開在南京西路778號,另一個門在石門二路口15號,我居住在八樓,是從石門二路口15號進出的第四個房屋。當時上海高樓很少,使用電梯的更少,我住在高高的八樓,面向東南,可望到外灘,俯視半個上海,感覺好極了,又從小獨開電梯,很是得意。

  住在德義大樓期間,我有兩個印象極深的事。

  一是我姐姐帶我去崑山春游,姐姐僅比我大兩歲,一直扮演着家裏的老大姐角色,當時她不過讀五年級,學校組織春游,竟帶了我一起去。記得天不亮,我倆摸黑從消防樓拾級而下,穿過黑洞洞臟兮兮的消防梯,她帶了我勇敢出發,我第一次乘火車到崑山,也是第一次外出旅行,也是第一次看到了山,至於是不是爬了山,我完全不記得了。

  二是在家病了很久。當時我頸部長了好多不痛不癢的節結,身體也非常乏力,父親抱了我去看病,説是淋巴結核,俗話叫“栗子精”,西醫説要開刀,父親説不妥,這會給孩子留下許多傷疤。於是他四處訪醫,後來聽説有個原要被處死的老中醫,他有一個治“栗子精”的密方,以方换活,我們於是找到了這老中醫,吃了他的密方,没有幾個月,徹底治癒了,這是一種黑色小藥丸,聽説價格不菲。這件事令我没齒難忘!

  德義大樓底樓有著名的“南京理髮店”,迄今開着,可稱百年老店了,我幾乎没有光顧過這名店,但“文革”中我却帶了六十一中學(即今民立中學)學生去“學工學農”,名店也要面向工農,我記不得我這些學生有没有爲人理髮,但當時醫院後勤人員上手術台拿起手術刀還是有的,絶非笑話。

  德義大樓幾尊洋人石像我是見過的,“文革”爆發,被發了瘋的民衆用繩索硬生生拉了下來!這讓我想到美國近來的黑人運動,也是拉倒塑像,推倒歷史……,跟我們當年何其相似!不知爲什麽,我却高興不起來,我不認爲美國從此完了。

  我在德義大樓住没幾年,搬到了成都北路修德新邨的一個底樓,“陽光從富人的高樓,落到了窮漢的屋脊”。

  我在育才讀中學

  在石門二路與山海關路口,就是著名的育才中學。1956年至1959年,我在育才中學讀初中。

  育才中學以教育質量高,學生品行好著稱,校長是著名教育家段力佩,他又是區教育局局長、副區長,他的侄子也是教育家段鎮,他威嚴過人,每個學生都怕他,但他提倡愉快教育,不要把學生當敵人,反對填鴨式與滿堂灌,他經常給大家繪聲繪色地講故事。所以我的語文老師就學了他風格,從不照課宣讀,上來就説:“大家提問吧!”於是大家習慣把書本上的書本外的各種刁鑽古怪的問題提出來,他從容的一個個解釋,寫了滿滿一黑板,一節課就輕鬆過去了。我記得他姓孔,説是孔子後裔,讓我刮目相看。政治老師則是刻板刻板的,聽説是轉業軍人,他講得階級鬥争道理,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班主任是一個滿臉鐵青胡子的漢子,就是他給我畢業評語:“與家庭劃不清界綫,政治立場不穩”!讓我第一次感到五雷轟頂,使我差一點喪失再讀書機會,我的另一個同學也是得到如此評語,從此失學在家!我的中學生活實在乏善可陳,只記得參加了“紅十字”,當了三年衛生員,爲同學滴了三年沙眼藥水。在紅十字隊伍中有一個很漂亮很文静的女同學,像天使一般,但我從來没有問過她叫什麽,朦朧的青少年,完全被殘酷的階級鬥争生活取代了,但我由此一下子成熟了。

  我初中畢業時,正值大躍進,大煉鋼鐵,大辦教育……的瘋狂時代,辦了許多民辦學校,但師資奇缺,於是段力佩校長辦了一個“静安師範學校”,自任校長,共招二百個學生,其中從育才應届生中抽了二十還是四十個學生去讀師範,我們班班長被抽去讀“速師”,我被抽去讀“普師”。學校就辦在静安區第三中心小學内。

  “文革”中我多次生病住醫院,與段力佩校長兒子成了病友,老校長幾乎每天會來陪兒子,成了標準慈父,一點也没有了威嚴,與我居然也有搭没搭地説上幾句。“文革”後我去静安區少年宫工作,主編思想教育雜誌《小葵花》,其中也總結和刊載過“段力佩教育思想”。這是我與育才的餘音。

  我在防疫站讀師範

  静安師範創辦於第三中心小學的一幢輔樓,後來不知爲什麽搬到石門一路82號静安區防疫站。這個防疫站是一幢漂亮精緻的中西合璧的建築,共三樓,後有輔樓,前有小園子,有個中式門樓,原先是同濟大學的中美醫院,最早是意大利船商鐵爾健沙的住宅。我們在三樓讀書,樓梯鋪着講究的緑色橡膠墊。下面二層是防疫站,也是區最大的化驗站,每天有許多人來抽血、驗血、驗大便、驗尿、驗痰……,讓人很恐怖。

  我的教室在三樓朝東第一間,小小的房間,坐了好幾十個人,我又坐在最後一排,擁擠不堪,至今有揮之不去的壓抑感。最最難忘的是吃不飽飯。當時正值“自然灾害”時期,糧食奇缺,我們始終吃“爛糊面”,每人一盒,吃時很飽,瞬就餓了……,這種飢餓感迄今讓人感到痛苦。師範是免費教育,喫飯也不要錢,但畢業後三年内不得報考大學,我1962年畢業,三年後遇到了“文革”,大學也没有了,讓我從此失去了讀大學的機會。但我吸取了中學的教訓,“積極向上”了,入了團,當了團幹部,學會了保護自己!

  防疫站的小園子,勉强可當一個球場,一樓大廳有一個乒乓桌,這就成了我們最好的休閒場所,課間課後,少男少女擠在一起看籃球賽、看乒乓賽……,盡管只有這麽一點娱樂,但歡樂笑語此起彼伏,響徹上空,大家忘了飢餓,萌發了少年無邪的情感與友誼。盡管我們條件是如此簡陋,我一點没有瞧不起自己職業,我始終認爲教書育人是崇高的職業,如果没有這樣的信念,我不可能在小學、中學、少年宫度過十七年的老師生涯,而且都是盡力把班級教好!我雖然不是畢業於什麽名校,但我還是很懷念這一段生活。每當我路過這所“學校”,(如今成了美諾厨房展示廳,圍墻也拆除了),仿佛還能聽到從三樓窗口上傳來的“加油”歡聲笑語。

  我到了街道小學教書

  1962年我師範畢業,趕上了“大躍進”後的“大衰退”,師範畢業生分配不出去了,有的只能去菜場、商店、銀行……,也有少數去了公辦小學,當然也有出身極好的去了教育局,我與一部分人分配到街道,支援民辦小學,待遇是所有畢業生中最低的,每月25元。我報到的地方是石門一路251弄5號——威海衛路街道黨委。我又到了石門路。

  威海街道擁有六所民辦小學,大概共有六、七十個班級,師資大部分是街道家庭婦女,以及社會閒散人員,“總負責人”是一名黨員,也是唯一一個黨員。我們是第一批正規師範生補充進這個隊伍。

  報到一天,有二三十人,除了師範生外,還有一些待業青年,其中有一個文雅端莊的女青年,出衆地站在人群中,她大學肄業,小資成份,我們互相看一眼,四年後,我們結爲了夫婦,威海黨委成了我們婚姻牽綫之福地,而她家是恰恰是黨委對面252弄的華順裏。石門路的華順裏成了我與内人半個家,我的岳父母住在那裏,他們不很支持我們婚姻,因爲我工作太低檔,但我岳父母去世後,我每年爲他們掃墓,堅持了四十多年,從未中斷過。命運就是如此奇妙地安排了我的一生,似乎是不可抗拒的。命運將我與我的内人,安排在社會最最低層,在這個環境下,我們走到一起是一種必然,不敢説是郎才女貌,都是天下淪落人,貧賤夫妻百事哀。

  “文革”期間,我妹妹從大學畢業分配到甘肅,我是家中唯一可以爲她送行的人,於是向“總領導”請假,她説你自己去向街道黨委書記請假,於是我跨進了石門一路251弄,向已經被解放的黨委書記請假。他是一個有點蒼老面部鐵板的人,我站在他面前,小心地説:“我想請假去送妹妹”,不料他大聲吼道:“你們這些出身有問題的人,事情就是多,小資情調,你送妹妹是大事,我們開會就不是大事嗎!!!”我嚇得逃了出來。這是我當年接觸的最大領導,至於我們的“總領導”——唯一的黨員,一個有夫之婦,竟與我同學發生不正當關係……。這一切讓我的信仰大受損傷!

  “文革”結束後,我到社科院工作,中央也給落實政策,我搬到了美國領館斜對面高樓。我在街上常會看到一個老頭,背着手茫無目地在走路,他就是這個黨委書記,更老更老了,但我認得出他,他一路不斷地嘟嘟囔囔不知在説着什麽……。

  我與民立中學

  “文革”進入“復課鬧革命”與“上山下鄉”階段,中學經歷大清洗,教師奇缺,不得不向小學借調業務能力强的老師去支教,我被抽到六十一中學。六十一中學前身與今世就是著名的民立中學。我調入該校後,即安排我擔任初三畢業班教師,即七○届的班主任與語文老師。這是一段難忘的經歷,我曾發表過《我與民立中學》一文,如今收在我的《後死之責》一著中,(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此不重復贅述

  民立中學位於威海衛路石門一路口,兩邊各有一個校門,校墻在兩條路各占一半,在這兩大塊墻面上,我參加過“大批判專欄”布置工作,我又一次與石門一路親密接觸。我在該校獲得過“静安區活學活用毛澤東思想積極分子”稱號,我任教班級也評上過區、校先進稱號……。我盡一切力量洗刷自己的原罪。

  在民立中學有二件事給我留下了很深記憶。

  1.在民立中學石門一路邊的對街,有一家著名的紅裝(原紅翔)服裝商店,橱窗裏陳列了一件豹皮大衣,成爲這個店獨特的標配。有一天,這件豹皮大衣不翼而飛了,震驚了整條石門路。後來終於破案了,小偷竟是民立中學的學生,而且他們是課間干的……。這讓至今不解,他們是怎麽辦得到的?真是神偷。

  2.當時是一個文化飢渴時代,文化都被革命了,根本看不到經典名著,這讓人的精神世界極度貧乏。但民立中學圖書館居然有非常豐富藏書且没被毁,管圖書的老師又樂意偷偷借給我看。這讓我如饑似渴地飽覽了許多經典,可以説是一輩子最最過癮的愉閲,這種快感迄今無法忘却。

  石門路拾憶

  一條石門路,不知撒落了我多少珍貴的記憶。

  防疫站隔壁一條大弄堂裏,有一個“威海地段醫院”,我少多病,心又鬱悶,常跑醫院,而這所醫院好醫生真不少,有留學德國的兒科醫生周頌凡,正宗科班出身的西醫江上昭,傳染科專家姚光弼,中醫大家張存權,張龍孫……,不知怎麽都流入地段醫院,他們醫術高,待人好,一點没有看不起民辦小學的我,還做了朋友……。“文革”後江上昭當了區統戰部長,姚光弼去了中心醫院,張龍孫去了華東醫院,張存權退休了……。

  地段醫院斜對面是中醫文獻館附屬醫院,也有我好多熟人,再隔壁是老字號“四如春飯店”,“四如春”對面是著名的吴苑生煎包店。

  再往北走,石門路威海路口是正宗蘇州采芝齋,貨式齊全,品質可靠。

  “采芝齋”向北是大中裏,住了我許多學生。這弄堂四通八達,散落了許多街道民辦小學,都是在居民客堂間或厢房間,我就去這些學校教書。

  “大中裏”對面有中西藥房等許多店家。如世界大藥房、永泰服裝店、博步皮鞋店、大新昌布店等。

  “大中裏”與“華盛裏”中間有紅村酒家。

  “紅村”對面是同孚大戲院,還有很大的布商、服裝店、上海舞蹈學校(上海合唱團)、公惠醫院、鼎日有南北貨店……。

  過了南京路就是石門二路了,從南京理髮店、宋慶齡兒童書店、德義大樓到卡德公寓,樓下是著名的凱司令蛋糕店。

  再向北是大風堂,張大千一代風流人物均作古了,但大風堂、怡安裏尤在,這二條弄堂面貌依舊,可以説是石門路上僅存的遺迹。

  育才中學對面原有很大布店等,但最讓人念念不忘的是盛利炒麵店,最早叫“胖子炒麵店”,炒出的麵肥肥胖胖油油鮮鮮,這股味道其他地方都是没有的……。

  再往前是牙防所,卡德洗浴池,多少人在這浴池留下了老上海洗浴滋味……。

  一切俱往矣,石門路上如此衆多鱗次櫛比的名店,特色商店,海派風格的店鋪統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現代化的大商場,大辦公樓,千篇一律的大而無當的商場……,如一個個巨大無比的怪獸,彼此對視。有一次我與内人去石門一路尋舊,在巨大的現代化建築的迷宫裏轉了半天,舊時的痕迹竟一點點也没有找到,老宅、街道、商店、氣息、歲月……,統統消失了,我難過得幾乎要哭了出來!

  從同福裏到東亞所

  石門路北至恒豐路橋爲止,過了橋,橋下即是上海青少年活動中心,而我們的研究所就設在這大厦之中。二十五年前,我與一些同仁創辦了上海東亞研究所,這是一個以研究港澳台爲主的民間智庫,由我任法人與所長,一直干到了今天,我幾乎每天會經石門路扺單位,命運似乎一直將我與石門路聯在一起,從同福裏到東亞所,這種神秘的力量將我們縛在了一起。

  東亞所是改革開放産物,我們從公有制到私有制,從民間企業、商店、學校、醫院到智庫,都是彌補體制内的不足,突破體制内的條條框框陳規舊習,用第三個眼睛看問題,事實證明是很受歡迎的,被海内外公認爲一個有知名度的智庫,我們産品是對港澳台重大問題的研究、判斷、對策、建議的《動態》與《專報》,而政府與有關部門則是向我們購買這些産品,形成一條“産、學、研的鏈條”,西方的决策大體也是如此。我們的《動態》與《專報》已形成三千多篇,大多受到高度重視。

  回顧我的前半生幾乎都與石門路相關,1980年後,我的後四十年,也有割不斷的關聯。我後半生,身逢盛世,做了兩件事,一是編了我祖父《章太炎全集》,終於完成了這項“大山工程”,獲得國家古籍出版委頒發的“一等奬”;二是研究兩岸關係與台灣問題,獲得國務院國台辦頒發的“特别奉獻奬”,先後出版專著十多部,評上了三級研究員,當了市政協常委,市政府參事……。如今行將八十,歷歷往事,念念不忘,没了抱怨,只有感恩!

  寫於2020年7月19日

  * 發表於2020年9月《上海灘》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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