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弓長與其造經

　　弓長，即“張”字拆寫，俗名海量，道號無雙，又號天真。明嘉靖四十三年（1564）生。北直順天府霸州（今河北省霸州市）桑園裏大寶莊人。“自幼吃齋心慈善，參師訪友拜高人。”青年時期，弓長先是投拜還源教創立者王明真爲師，修習還源教；接着，弓長又與黄天道創立者李賓親傳弟子普静交誼多年，在普静自創黄天道圓頓教過程中，他助力頗多，深受普静贊賞。

　　萬曆三十年（1602），普静去世後，弓長前往北京，投拜東大乘教創立者王森高足、北京總傳頭翠花張姐（張祖）爲師。此後不久，弓長在張翠花引薦下，前往灤州石佛口拜謁王森，領受内丹修煉方術，成爲王森再傳弟子。之後，弓長便在霸州或北京修習東大乘教。

　　明朝自開國皇帝朱元璋始，便繼承了宋元以來歷代王朝崇拜關羽傳統，“及定鼎金陵，乃於鷄鳴山建廟以崇祀，載在祀典”。 永樂十九年（1421），成祖朱棣遷都北京後，立即在京城修建關廟，立爲國家祀典。此後，朱氏歷代帝王都對關羽信奉祭祀不替；逮至明末神宗朱翊鈞，更是將關羽信仰推向頂峰。萬曆十八年（1590），朱翊鈞在宋元帝王敕封關羽爲“王”的基礎上，加封關羽爲“協天護國忠義大帝”。萬曆四十二年（1614）十月十五日，朱翊鈞又加封關羽爲“三界伏魔大帝”。是年十月十一日，朱翊鈞派遣“司禮監太監李恩賫捧九旒冠、玉帶、龍袍、金牌，牌書‘敕封三界伏魔神威遠鎮天尊關聖帝君’，於正陽門祠，建醮三日，頒知天下”。從此，關羽神像身着帝王衮冕，享受帝王祭祀禮儀，其地位與孔夫子同，孔夫子爲文帝，孔廟稱“文廟”，關羽爲武帝，關廟稱“武廟”，其數量超過孔廟：“祠孔子者，止郡縣而已，而侯則居九州之廣，上自都城，下至墟落，雖烟火數家，亦靡不醵金構祠，肖像以臨，球馬弓刀，窮其力之所辦，而其醵也，雖婦女兒童猶歡欣勇躍，惟恐或後。以比於事孔子者，殆若過之。噫！亦盛矣！”正是在這場關帝崇拜風潮迅速席捲神州大地之際，萬曆四十五年（1617），弓長以夢中關帝“顯聖”囑其造經形式，撰寫了一部《護國佑民伏魔寶卷》。

　　對此，《伏魔寶卷》留有記述文字：

　　夫伏魔寶卷者，不是編作浮言，盡是真實功德。老爺顯聖，正月初一日，景我三遍，着我遺集寶卷，弟子不敢應承。至二月初三日，弟子在京都，老爺提名叫應，着我造經，醒來不敢善專，香燭紙馬，午門求籤，三簽上上，弟子應承。

　　想當初，造真經，不是非輕；伏魔爺，一夢中，叫我荅應。

　　着我造，伏魔卷，財糧浩大；空有法，無有財，怎得成功。

　　今二月，初三日，昏沉熟睡；伏魔爺，在北京，顯大神通。

　　口聲聲，指着我，開板造卷；我弟子，惺回來，嚇了一驚。

　　慌忙的，我弟子，跪拜禱告；討上上，三根簽，我才應承。

　　見在京都，御駕親封伏魔大帝。缺經少板，丁巳年癸卯月發心，開造一部傳留也。

　　丁巳年，癸卯月，起造真經；一行行，一字字，説得分明。

　　上述經文中所説的“丁巳年”，即萬曆四十五年（1617）。是年正月初一日夜，弓長在霸州家中夢見關帝“顯聖”，囑其造經，他“不敢應承”。一個多月過後，即二月初三日，弓長在京城寓所得知“御駕親封伏魔大帝”訊息後，再次夢見關帝，“提名叫應”，讓他“造經”。弓長醒來，爲了印证“夢中神啓”，準備“香燭紙馬”，來到“午門求籤”，結果“三簽上上”，他才“應承”。“癸卯月”即是年三月，弓長“發心”，“起造真經”。據筆者多年研究，這是弓長親自撰寫、並流傳後世的唯一寶卷。

　　該部寶卷又説：

　　收了圓，結了果，共成勝事；弓長寫，一土证，字義俱全。

　　上述經文中所説的“一土”即“王”字，是指東大乘教教主王森，所謂“一土证”，説的是弓長寫完《伏魔寶卷》後，便携帶該部寶卷前往灤州石佛口，請其師祖王森過目把關，得到王森認可，即“字義俱全”。弓長回到京城後，由張、曹、李、王、張五位同道捐資，隨即在北京刊刻流通。

　　在《伏魔寶卷》問世五年以後，即天啓二年（1622），東大乘教大傳頭徐鴻儒和東大乘教支派棒槌會首領於弘志在山東、北直率衆起義，致使“南北梗塞，遠邇震動”，被山東巡撫趙彦稱爲“百六十年來未有之大變”。在明朝統治者血腥鎮壓徐鴻儒、於弘志起義的嚴酷形勢下，弓長挺身而出，逆流而上，自稱“天真古佛化身”，於天啓四年（1624）創立了對有清一代民間宗教信仰世界産生巨大影響的大乘天真圓頓教。

　　二、關帝道德精神：忠義仁勇、護國佑民

　　《伏魔寶卷》全稱《護國佑民伏魔寶卷》上下兩卷，二十四品，其品目如次：卷上，伏魔寶卷品第一，三人和合萬法皈一品第二，三官保本玉帝封神品第三，關老爺轉凡成聖品第四，關老爺聖心喜悦品第五，關老爺出苦救衆品第六，敕封伏魔品第七，伏魔功德品第八，參禪打坐脱苦離沉品第九，調神出性品第十，見性明心品第十一，伏魔顯靈降聖品第十二；卷下，伏魔爺化人爲善品第十三，萬神擁伏魔分第十四，伏魔寶卷結果第十五，伏魔寶卷功德大品第十六，伏魔爺安邦定國品第十七，伏魔大帝成登证覺品第十八，伏魔參禪透無藴品第十九，勸衆參禪品第二十，伏魔灑樂品第二十一，伏魔爺保當今品第二十二，伏魔老爺護民品第二十三，收元結果品第二十四。該部寶卷使用的曲牌有：上小樓、紅蓮兒、迭落金錢、山坡羊、耍孩兒、傍妝台、側郎兒、皂羅袍、折桂令、鎖南枝、駐雲飛、畫眉序、浪淘沙、金字經、綿搭序、紅綉鞋、桂枝香、朝天子、駐馬聽、桂山秋月、寄生草、粉紅蓮、清江引、一封書，另有明心見性了道歌、勸衆歌、明心見性得道歌、明心歌、結果還元了道歌。

　　《伏魔寶卷》開篇演述了關羽轉凡成聖進程——

　　先是請出佛教中的觀音菩薩化爲美女，點化關羽成神：

　　話説三人結義，大哥是當人清净法身，二哥是元人千百億化身，三弟是元滿報身，三身原現，一體同觀。破黄巾賊十萬八千，殺文侯死心忘意，三刀劈四寇，五關斬六賊，千裏尋兄認弟，古城聚會團圓，降曹滅吴，西川爲主，成其大事，感動菩薩，慢坨之中，化一神堂古廟，大雨一陣，趕關爺入廟被雨，菩薩化美貌女子，故裝心痛哀告：“將軍救我一命，按我一把，我病消退。”關爺聽説：“你是女子，我是男人，不好向前治你根結。”扇深出刀纂，菩薩起在虚空，高聲大叫：“我不是别人，我是南海觀世音菩薩至。你色心真乃赤心，財色雙忘，許你成神，護我金身。”雲消霧散，去了菩薩。

　　接着，又請出道教中的三官保本、玉帝封神：

　　話説玉帝坐於龍霄寶殿，三百六十天尊、二十八宿、九曜星官，排班站立。三官舉本，玉帝得知，下界有一關將，耿直性烈，恩愛財色，盡情頓斷，乞玉帝得知，該當封神，在凡封壽亭侯，在聖武安王昭討關元帥，眼觀十萬裏，日赴九千壇，千裏呼萬裏唤，隨心應口，應口隨心，神無大小，靈者爲尊也。

　　最後則是突顯人間帝王朱翊鈞加封關羽爲“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振天尊”權威：

　　話説關老爺時時護持御駕，刻刻不離皇宫，保定真主，國泰民安。萬歲警中觀見，金盔金甲，手持大砍刀，護定聖駕。萬歲惺來，却是南柯一夢。天明動問文武：‘朕當夜晚，見一將，金盔金甲，護定朕，當却是何人？’文武聽言，齊奏：“萬歲，此神是關雲長，漢朝壽亭侯，保主聖駕。’真主聽説，頒行天下，敕封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振天尊，賜九旒珠冠、滚龍袍、白玉帶、摩泥朝靴，傳遍天下，府州縣市鎮鄉村，都與爺改换金身，天下相同也。

　　關老爺，神通大，警動朝廷；聖明君，一夢中，看得分明。

　　鳳翅盔，黄金甲，護主御駕；到天明，問群臣，説他景中。

　　朕觀見，紅臉將，金盔金甲；朕不知，不知是，那位神靈。

　　衆文武，聽得説，一齊奏主；關聖賢，護持駕，顯大神通。

　　在漢朝，壽亭侯，耿直性烈；又除姦，又掃邪，有始有終。

　　主先年，曾封過，協天大聖；至如今，護持駕，常在皇宫。

　　主聽説，心歡喜，慌傳聖旨；朕重封，伏魔帝，遠振神靈。

　　頒詔書，普天下，萬民知道；伸牒文，往上傳，徑到天宫。

　　玉帝觀，心歡喜，頻頻喝彩；伸牒文，千佛知，改换神明。

　　關老爺，奉敕封，高遷一級；普天下，盡都知，天下揚名。

　　伏魔大帝神權很大，天地人三界都在其管轄範圍：

　　關老爺廣大神通，指山山崩，指水水滅，呼風風來，唤雨雨至；上管天兵，中管神兵，下管陰兵，三界都招討，協天都元帥，相伴菩薩金身，護佛金相。

　　關羽從“元帥”昇格爲“大帝”以後，其元帥一職，則由精忠報國的岳飛替代：

　　三官奏上玉帝，得知關元帥敕封爲帝，缺少一帥。玉帝查照分明，選岳飛替職爲帥。

　　從此，才出現關岳廟，共祀關帝、岳武穆，如北京關岳廟、哈爾濱關岳廟、泉州關岳廟等。

　　該部寶卷在演述關羽轉凡成聖進程以後，便直奔闡發主題，極力彰顯關帝“忠義仁勇”的思想道德。

　　關於“忠義”，該部寶卷開篇就説：

　　因忠真，扶國家，民安國泰；才感動，聖明主，有道君王。
　　奉敕封，三界神，伏魔大帝；現如今，顯清名，貫滿十方。

　　《三人和合萬法皈一品第二》雲：

　　古至今，萬萬載，世間少有；又忠烈，又耿直，蓋世難尋。
　　古聖賢，斷恩愛，轉凡成聖；今時人，要比古，不差毫分。

　　《三官保本玉帝封神品第三》雲：

　　玉帝封，武安王，天下知聞；府州縣，修廟宇，裝塑金身。
　　保國家，民安樂，風調雨順；護君王，顯神通，擁護當今。

　　《伏魔寶卷功德大品第十六》雲：

　　話説伏魔大帝，想起少年英雄，殺顔良，誅文丑，五關斬將，古城聚會，我也曾南征北戰，費力也操心。

　　關羽忠烈耿直，自與劉備、張飛結識後，“殺顔良，誅文丑，五關斬將，古城聚會”，始終對代表漢室正統的劉皇叔和蜀漢政權赤膽忠心，對桃園結義至死不渝。關羽踐行的“忠義”思想道德，滿足了上自帝王將相、文人士大夫，下至販夫走卒、庶民百姓各色人等的不同精神需求，因而成爲“忠義”的化身與人們處世行事的楷模。

　　關於“仁勇”，該部寶卷“敕封伏魔品第七”雲：

　　普天下，古至今，誰不知道；我英名，傳萬代，貫滿干坤。
　　誅姦黨，掃邪魔，九霄雲外；一志心，爲根本，扶助明君。

　　《伏魔灑樂品第二十一》雲：

　　不論僧，不論俗，儒釋道教；不論内，不論外，將相公卿。
　　或閣老，或尚書，金枝玉葉；伏魔爺，盡都是，一樣看承。

　　《收元結果品第二十四》雲：

　　除了邪，掃了怪，離門離户；逢着兇，化爲吉，八面威風。
　　伏魔爺，擁護着，善男信女，不論老，不論少，一樣相同。

　　關羽對世上僧俗、内外、男女老少一視同仁，對姦黨、邪魔則誅掃無遺，因而又成爲“仁勇”的化身與人們待人待物的榜樣。於是，“忠義仁勇”被中華民族認定的思想道德——對國以忠、待人以義、處世以仁，任事以勇——通過關羽行迹完美地展現出來。

　　與此同時，該部寶卷又竭力弘揚關帝“護國佑民”的擔當精神。

　　《敕封伏魔品第七》雲：   

　　赤心保國，護國忠良，每日在朝綱；神通廣大，護持君王，國泰民安，天下安康，萬民樂業，正好立道場。

　　《調神出性品第十》雲：

　　關老爺，顯神通，鎮國降魔；超三界，透五藴，闖出娑婆。
　　又安邦，又治國，神通廣大；又參裏，又參外，只在刹那。
　　按陰陽，調命脈，降龍伏虎；採清風，煉濁炁，躲過閻羅。
　　伏魔爺，心歡喜，增福延壽；伏魔爺，心不喜，難得解脱。
　　功要完，果又滿，同出苦海；赴靈山，大聚會，只在頃刻。
　　伏魔爺，神通大，天下知道；又護國，又保民，鎮定干坤。

　　《伏魔顯靈降聖品第十二》雲：

　　伏魔爺，功德大，感動帝王；何况咱，凡夫人，大地衆生。
　　伏魔爺，想當初，前朝保國；至如今，梗直心，再無改更。
　　在玄關，顯神通，六賊戰退；當苗蠻，不敢侵，有影無踪。
　　現於今，在都城，隨朝護主；又扶危，又保安，大地衆生。

　　於是，關帝“忠義仁勇”的思想道德，“護國佑民”的擔當精神，通過該部寶卷的精心演繹，鮮明地展示在世人面前，引領廣大信衆將關帝信仰運動推向一個新的階段，從而在廣大信衆心中形成了一種思維定式：有關帝在，便能護國佑民；拜關帝誠，就能國泰民安。

　　還需要指出的是，弓長將“伏魔”二字作爲該部寶卷名稱與關鍵詞，必有它的特殊意義。這裏所説的“伏魔”，一是指降伏外在的世上“魔”，即苗蠻倭國、姦黨邪人：

　　慧眼觀，十萬裏，刹那就到；神通大，展金光，貫滿干坤。
　　在黄河，滅妖邪，佑民護國；破苗蠻，擋倭國，永不來侵。

　　關老爺神通妙用，扶助天下善男信女增福延壽，永保平安；眼觀十萬裏，日赴九千壇，逢兇化吉，遇難成祥；天上天下，山河湖海，一眼觀透；除的是姦黨，掃的是邪人。

　　二是指降伏内在的人們自身“魔”，即濁氣、奪利争名：

　　修道人，先調理，先天一炁；採清風，换濁氣，養氣存神。
　　氣要聚，養聖胎，三華聚頂；五氣朝，在中宫，見性明心。

　　大地男女，吽吽亂亂，奪利争名，不求出身大路，要求出身大路，運採先天，抽鉛添汞，純陽寶滿，靈光出殻，金光接引，二光相對，光光刹刹，一出一入，一上一下，一來一往，性登虚空。

　　降伏世上“魔”，就會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天下太平、人民安樂；降伏人們自身“魔”，通過内丹修煉，就會“煉就波羅蜜，一粒妙靈丹；吞在我腹内，動地開了天；出塵離了垢，证果去朝元；赴到靈山會，坐定九品蓮；無生也無死，與世總無干；成登只正覺，萬劫不臨凡”。

　　三、廣宣流佈、影響深遠

　　明中葉以來，寶卷作者都在所撰寶卷中，常單列一品或在卷尾，倡導供養、宣揚、聞聽、書寫寶卷的功德和福報。《伏魔寶卷》不僅繼承了這一傳統，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通讀該部寶卷中，每每見到演説流通、恭請、宣講、供奉《護國佑民伏魔寶卷》的無量功德和無盡福報。

　　該部寶卷開篇雲：

　　有病人，宣寶卷，灾除病退；無子人，宣寶卷，定得兒郎。
　　買賣人，宣寶卷，無阻無隔；萬事通，都趂意，本利還鄉。
　　伏魔卷，功德大，無邊利益；又增福，又增壽，又滅灾殃。
　　宅内供，伏魔卷，邪魔不入；虔誠宣，伏魔卷，普放金光。

　　《關老爺轉凡成聖品第四》雲：

　　聖賢爺，比不得，邪神外道；又護國，又保民，賢富一般。
　　新開板，在北京，傳留在世；普傳下，衆高賢，你都聽言。
　　請真經，宅内供，諸神護持；有雜事，關老爺，聖手遮攔。
　　請真經，宅内宣，同把佛念；虔心正，關老爺，就來臨凡。
　　千裏呼，萬裏唤，霎時就到；擁護着，念佛人，都得高遷。
　　請大衆，伽藍卷，難逢難遇；世間稀，天下少，比金稀罕。

　　關爺寶卷，廣大神通，宣卷休當輕。沐手焚香，秉告神靈，虔虔敬敬，諷誦真經，求福福至，萬事都亨通。

　　《伏魔功德品第八》雲：

　　伏魔卷，功德大，無量無邊；真骨髓，落在紙，不當非言。
　　刊下板，在北京，興通天下；普天下，善男女，同結良緣。

　　《伏魔爺化人爲善品第十三》雲：

　　關爺卷，力意深，别當非輕；初開板，新造卷，道教興隆。
　　一副板，留京都，傳遍天下；專專的，只普度，大地衆生。
　　要有人，請真經，宅内供獻；滿宅上，祥光現，瑞氣騰騰。
　　有人宣，伏魔卷，虔心用意；消的灾，免的罪，福禄重增。

　　《萬神擁伏魔分第十四》雲：

　　今造經，開下板，勸化大衆；普天下，善男女，都的知聞。
　　將骨髓，真情話，刊在板上；不爲吃，不爲穿，只爲後人。

　　《伏魔爺保當今品第二十二》雲：

　　伏魔經，宣一遍，萬般吉慶；請一捲，供宅中，萬神隨跟。
　　供真經，如供像，都是一樣；人舉意，贊伏魔，就來降臨。

　　《伏魔爺護民品第二十三》雲：

　　爲父母，宣寶卷，誠心定意；保父母，無灾難，永得堅牢。
　　有邪魔，要宣讀，伏魔寶卷；伏魔爺，親擁護，雜事齊消。
　　身安樂，要宣讀，伏魔寶卷；伏魔爺，來加護，件件齊高。
　　供寶卷，即就是，伏魔大帝；經比像，像比經，都得一般。

　　《收元結果品第二十四》雲：

　　一來時，於伏魔，傳留天下；二來時，還爲我，大地衆生。
　　有人請，伏魔卷，佛祖上供；供寶卷，與供像，一般相同。
　　要宣讀，伏魔卷，諸神擁護；萬萬年，千千載，永不下生。
　　伏魔爺，護君王，替天行道；拖大衆，同出苦，永保安寧。
　　除了邪，掃了怪，離門離户；逢着兇，化爲吉，八面威風。
　　伏魔爺，擁護着，善男信女，不論老，不論少，一樣相同。

　　正是由於上述經文的如此宣揚，遂使《伏魔寶卷》問世以後，其所彰顯與弘揚的“忠義仁勇”的思想道德與“護國佑民”的擔當精神，迅速在民間流傳，贏得了廣大民衆信奉景從。於是，清朝初年，《伏魔寶卷》即有新的翻刻本刊行。到了清末民初，還有光緒十八年（1892）杭州瑪瑙經房《伏魔寶卷》刊本和杭州衆姓士女出資據北京朝陽門外黨小庵《護國佑民伏魔寶卷》原版刊本、光緒二十年（1894）吉林萃一堂《伏魔寶卷》刊本、光緒二十二年（1896）吉林北山關帝廟《伏魔寶卷》注釋本、光緒二十五年（1899）奉天府金州（錦州）復善堂《伏魔寶卷》刊本、民國二十二年（1933）上海宏大善書局承印《關帝伏魔寶卷注解》再版本，以及山東濟南慈濟印刷所石印本等多種版本《伏魔寶卷》接連問世流通。在明中葉以來寶卷發展史上，《伏魔寶卷》在清末民國反復刊行，除明中葉無爲教《五部六册》外，恐怕没有任何一部寶卷能够出其右，可見該部寶卷在信仰世界影響之巨大。此外，尚有多種鈔本《伏魔寶卷》在民間廣泛流播。

　　如近年筆者在甘肅省洮岷地區從事田野調查時，就訪獲兩部《伏魔寶卷》傳鈔本。一部是民國八年（1919）《伏魔寶卷》傳鈔本，題爲“三福堂”弟子玄玄散人“沐手虔録種竹齋之北軒右室”，裱經殻宋世清，繪像畫工李攀桂，經理造卷會首杜培基、宋世清、杜思白、王映霛、趙代成，並將捐資造卷芳名開列於卷尾。另一部是民國二十一年（1932）《護國佑民伏魔寶卷》傳鈔本，題爲“岷縣弟子楊天福命楊森林造寫”，亦將捐資造卷信士開列於卷尾。

　　民國時期，甘肅洮岷地區，貧瘠落後，民衆生活困苦，盡管如此，當地關帝信衆仍節衣縮食，捐資購買筆墨紙張，恭録《伏魔寶卷》。這兩部《伏魔寶卷》手鈔本，均字體工整，筆畫清晰，至今仍在當地民間社會傳誦，成爲民衆常念不衰的道德精神教化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