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綫條營造着美的極致——葉燿才油畫印象
(一)
毋庸置疑,燿才兄是位人才,是位在特定的歷史環境和社會陶冶出來,並具有那個時代特質的人才
這幾日,我感覺自己真有些白認識燿才兄了!真的。
這話怎説?
我與燿才交友十多年,只知他在國内文化藝術圈是以書法揚名的—他的書法風格和他提出的“草書狀態”一説,在圈内外已引起較大的反響。我與他對書法之論,平時談得最多的話題是“節奏”。對書法綫條在運行謀篇中,如何以美的、强烈的節奏感去激活作品,使作品真正具有藝術的意趣和魅力,這也是我們彼此間永遠也談論不完的話題。在藝術上,我們存有“惺惺相惜”之誼。
我以爲,最起碼我在藝術上,對葉燿才這位梅州老鄉兼朋友應是十分瞭解的。殊不知,日前燿才拿了一叠上個世紀70至80年代他創作的油畫作品給我看,真令我吃了一驚!我才知此君早就以其藝術天賦勤奮地實踐了自己的審美理念。其作品在含蓄沉着的色彩中摒棄輕艷浮華,彰顯着自己面目的勃勃生機。
毋庸置疑,燿才兄是位人才,是位在特定的歷史環境和社會陶冶出來並具有那個時代特質的人才。我對燿才油畫藝術如此知之甚遲,是不是有些失敗?
讀其作品,始知燿才早有一條藝術心路與值得“炫耀”的美術軌迹:上個世紀70年代初至80年代初,作爲廣州海運局船廠的職工,他所創作的油畫、雕塑作品多次參加了全國及省市美展,其中1983年油畫《海不揚波》入選首届全國僑鄉風貌展,1984年油畫《破曉》入選國慶35週年全國職工美展並獲奬,油畫《五月》、《海魂》、《飄浮的星星》曾入選廣東省油畫研究會展覽等。
(二)
胡一川老以其質檏鏗鏘的油畫語言强烈地震撼着他,就如當年法國的塞尚在藝術旅途上遇見畢沙羅一樣……
葉燿才原來的油畫語言比較寫實,70年代中師從油畫家雷坦老師後,其色彩、風景開始奠定了概括明確、大氣的風格取向。自1984年在美院油畫係進修時認識王肇民、胡一川大師,其心中的藝術觸點經過一番大開大闔的思考後,更是認定了自己已開始變化的那頗具表現主義傾向的亦真亦幻的手法。胡一川老以其質檏鏗鏘的油畫語言强烈地震撼着他,就如當年法國的塞尚在藝術旅途上遇見畢沙羅一樣,那本來相對沉着的畫風象是着魔般地張展、强烈起來。
燿才自小就對黑白分明的東西甚爲敏感,直至搞油畫色彩這一行,每每受到黑白木刻、黑白攝影的啓發,並轉换到用油畫語言來表現這種强烈的色塊。他的油畫從此不再滿足於單純的寫實手法,並樂意在賦於生命熱烈的内涵上,用綫條的勾勒來凝重地展示素檏的生活元素和强烈的造型感。而略帶裝飾味道的形體,具某種激情狀態下頓挫抑揚間流淌出來的綫條,在優美的曳動中所生發出來的節奏,正是葉燿才油畫之所以爲葉燿才所有的原因。他的油畫也以其獨特的個性化符號“傲慢地”登上高手如雲的各種展場。也許燿才天生具有思新叛舊的心態,觀其整體的藝術傾向,的確也屬“另類”一些的角色。其時,年輕的葉燿才並不具備同爲梅縣人的林風眠大師早期因受印象派影響所提出的“打倒模仿的傳統主義”這種明確的思路,以及爲拯救藝術而呐喊的質素,但燿才用自己的睿智之氣和靈敏之筆,綫、型、光、色組合出了自己特定的形式感,尤其是其綫條的藝術隨意更是凸顯了其才情畢至的擴張力量。
由此,我想起了著名美術評論家遲軻對胡一川畫格的評語:其畫“重拙裏帶着抒情的意味,堅實中含有浪漫的氣息”。用這兩句話套在葉燿才的油畫風格上,不也是挺合適的嗎?
(三)
葉燿才的藝術理想,在火熱的生活場景中得到了補償
上個世紀70年代初,在船廠當工人的燿才就是位小有名氣的“業餘美術家”了。在那如火如荼的年代裏,他的藝術理想在火熱的生活場景中得了補償—大海、船臺、碼頭、船塢、車間工人……幅幅都是可以嵌圖定格的藝術品。這些場景,總是令他激動令他忘情令他不知疲倦地在8小時工作之餘,每天的清晨、午休、傍晚再畫上七、八張油畫寫生。往往在船廠碼頭,選上一個點,轉個360度角,四面都可以入畫,一天寫生至夜幕降臨,在不同角度擷取的作品已揮就入囊。在那段日子裏,燿才總是在不可抑制的情感衝動中畫下了大量的寫生作品。進美院認識胡一川先生後,燿才將數量不少的油畫寫生、創作作品呈胡一川先生點評,那種講究形式美、以原色入畫、粗獷有度、綫條奔放的重視現實而又强調主觀的特色,甚得先生的贊許。
(四)
觀燿才的書與畫,感覺冥冥中有一條藝術上前後連貫的伏流潜在其精神之中
油畫《飄浮的星星》以小品式的構圖獨立成章,大海上那摇盪的航標燈,依着潮勢守在自己的崗位上,醬紅色的燈光主體在略顯變形却不屈不撓的曳動中,經受着海浪的衝擊;大片灰藍的海天在忽閃忽閃的遠光中拉開了海景的遼闊與神秘,畫的綫、點、面已融入作者主觀思維的意象中。這是一幀簡潔而又意象萬千的佳構。
油畫《破曉》則是幅苦心經營的主題大制。燿才那種潜在的綫條敏感,在這幅畫裏表現得最爲盡致,火熱的船廠生活爲作者的精神創造提供了鮮活的藝術形象,在一個相對漫長的、理想化的時段裏,燿才在不斷提煉加工的過程中,舉重若輕地以闡釋美的勞動生活的審美趨向來展示美的主體—勞動者及其精神狀態,並用畫筆流暢地自抒胸臆,以一種個性化的綫條語言,較爲成功地表述了那個年代的那一種激越之情。這幅曾入選國慶35週年全國美展的作品,以龐雜的場景及凝煉而躍動的形體語言,在發酵般膨脹的激動中,把作者的文化意向及藝術情趣發揮得甚爲到位。
《海不揚波》一作,反映了作者已經把握了一種大氣象。這幅主題立意明確,以綫條美的形式附麗在巨大的深海鑽井平臺上,由此,史詩般的英雄贊歌將曾經令人神采飛揚的歷史空間在南海海面上作了定格。超邁凝煉與粗獷豪情並重,藍天白雲間凸現出來的逸氣瀟散於整個畫面,建構了大氣美、雄渾美。
油畫《静静的河灣》,我想是幅習作,在燿才那一叠油畫中,是我比較心儀的一張,主要是畫面那静謐的形式感和優美舒展的綫條吸引了我。和諧的色調顯現了作者自然唯美的另一種的風格流向,令我心動。燿才心理軌道的唯美傾向,恰是其獨辟蹊徑之佳妙處,那柔柔的張力,那淡淡的情韵,都在合乎情理中躍然畫面。
應該説,燿才之所以爲燿才,那是老天爺定的“法度”。從燿才營造油畫語言時而飄出古淡拙奇、那時而張揚自然率真的綫條看,冥冥中是有一條藝術上前後連貫的伏流潜在他的精神追求之中。因爲,藴涵着無限擴張力量的“狀態草書”在燿才書藝得以被人重視並予以評論的今日,早期他那對綫條的理解,就以作爲原生態精神的濃縮形式顯露了出來。
油畫也罷,書法也罷,燿才的靈性趨勢,使其藝術精神得以延伸。
2004年4月8日於廣州暨南園
(作者:劉胄人 書畫家、文藝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