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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直寫漢秦蒼——劉新强山水國畫賞



  石濤於《畫語録·了法章》中雲:“夫畫者,形天地萬物者也,舍筆墨其何以形之哉。”山水畫,離開筆墨綫條就無法表現大地萬物的形態和神氣。畫家劉新强的山水畫,在通過對大自然縱覽寫生、體察後,又復以“聊寫胸中逸氣”的文人畫創作心態來宣泄自己的高逸心境。

  無論是烟雨迷朦的青山新雨,還是嘯傲西風的峰巒叠嶂;無論是深幽曲折的清泉潺潺,抑或雲霧繚繞的山川葱鬱,均透現出意象深遠的氣勢磅礴,氣韵蒼茫。畫面所留的空白雖少,看似無特别之近中遠之層次,但山石之起伏,突兀形貌,在濃厚的山石墨色映襯下更現奇特雄偉、蒼茫静穆之感。故徜徉其中,於咫尺鬥幅之間,而有千裏萬裏之勢。笪重光於《畫鑒》中指出:“無層次而有層次者佳,有層次而無層次者拙,狀成平褊,雖多丘壑不爲工。”近岸廣水,曠闊遥山,闊達平遠,煙露溟漠,野水隔而仿佛不見,幽深高遠。

  新强的畫作筆墨沉雄,其筆力之精神皆來自秦漢等碑帖,追求古趣、雄健之氣。從《漢石門頌》中取堅韌偉茂,從《泰山經石峪金剛經碑》中吸取渾穆雍容,更取王鐸行草之飛逸舒放。故匯集於其腕下,乃外穆内剛,裕遒勁於流動之中的筆法,並以此勾出山勢輪廓,皴擦點染,皆成文章。墨法焦枯濃淡、干濕蒼潤,一任天然,猶如四季之幻化變更,皆濃縮於咫尺之間,故有其“筆者,雖依法則,運轉變通,不質不形,如飛如動。墨者,高低暈淡,品物淺深,文彩自然”(五代·荆浩《筆法記》)。其將山川草木,造化自然之實境,因心再造,以手運心而成紙中虚境,虚而爲實於筆墨揮灑之間,山蒼樹秀,水活石潤,於天地之外别構出一種靈奇的天趣。而有棄滓存精,煉金成液,曲盡蹈虚揖影之妙。

  新强乃於龔賢、程邃之古穆,大喊子之健峭、賓虹之蒼潤,特有會心。尤對龔半千的沉厚意象筆墨,更是長年追摩研探,習寫不舍,月累日積,故於其畫有如浪沙豀石,隨轉隨注,出乎天然,而一股蒼茫幽深,又不失空明清潤之氣,冷冷逼人。這股由天地自然之元氣與畫家身心之元氣交融匯合而成之。“筆下靈氣”最終凝化於“一畫”之中,又正是這生氣灌注於其中的“一畫”的運轉變化,而形成天人合一的天地萬物之藝術形象。生長於素有“海濱鄒魯、嶺海名邦”的粤東潮汕,深得嶺南嶺東文化滋養的新强,踏盡山川,澄懷觀道,“盤礴睥睨,養胸中逸氣”,其以高蹈之心境與高逸放率的筆墨語言作書作畫,並以氣御之,故精神燦爛,出於紙上。

  在静觀默察自然造化之餘,新强極重師法傳統蒙養。早年在就讀廣州美術學院之時,其鐘煉繪畫技巧語彚的同時,博通古今、東西文化,鑄煉胸中蒙養。苦瓜和尚在其畫跋中題道:“寫畫一道,須知有蒙養。蒙者因太古無法,養者因太樸不散。不散所養者無法而蒙也。未曾受墨,先思其蒙,既而操筆,復審其養,思其蒙而審其養,自能開蒙而全古,自能盡變而無法,自歸於蒙養之道矣。”新强善於歸納吸取前人之成就,默耘探道,食古而化,同時又能保持質檏、澄明的心境。從而把握到其中隱含着的藝術法則規律,而能做到“一畫”下去,紙上筆墨綫條既表現出自然界生命力運轉的節奏韵律,又表現出畫家情感逥旋起伏。

  寫至此,餘有一詞相贈。

  太常引·劉新强山水畫讀

  驛途漫漫映斜陽,

  溪樹度秋霜。

  極目染山黄。

  天接地,雲濤起揚。

  長攀峰壑,

  搜奇覽衆,

  直寫漢秦蒼。

  鋒引筆機藏。

  回首望,艱行澗崗。

  綜觀中國歷代繪畫史,以董其昌、石濤、趙之謙、黄賓虹等大家,無不以其深厚的學養,超逸的才情,精湛的筆墨法度,高屋建瓴地以理論學養與繼承開掘前人的豐富傳統内核,在實踐技巧中又能超越前人,而成就一個又一個的藝術高峰。新强的山水藝術之道,從早期奠基於“妙得其真”的“寫生”傳統,進而發展到“不失形似而得情景交融”的“寓興”傳統,最後再到與直抒胸臆不拘於形似的“寫意”傳統演進。當與其經年累月致力迷心於詩書畫印文等的反復研習,於老莊哲學、道釋思想等東方文化精神的參悟息息相關。正是基於此深厚凝澱的傳統學養,畫家以力趨扛鼎的筆法功力與“畫氣不畫形”的形象結合,在疏斜率放的筆墨旋律中,傾注性靈,抒發胸臆學問。

  古人有“人品不高,用墨無法”(明·李日華《紫桃軒雜綴》)之説。現代有“如果説藝術風格是藝術家把握世界的一種態度和方式。藝術格調便是對這種態度和把握方式的價值判斷”。都是指傳統藝術本身的品位、格調,都是堅持與畫家人品、人格相一致的原則,兩者隨着歷史環境的變遷,但始終會保持那些能穿透時空的内容。畫家劉新强的山水畫風力去雕華,清剛深遠,筆墨落拓出一派高絶散淡之氣,這當與其獨立兀傲的做人、意氣相表裏。

  (作者:樑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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