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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揮灑筆端追新意——書法家陳學斌小記
認識陳學斌是從廣州《現代人報》的標題字開始的。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現代人報》,在廣州可算是報界在内容觀念上、版面設計上的“領軍人物”。每期的標題字設計及標題題字,對有心去留意的人就會發現,這些字有點另類且是美的另類,與這張報紙的現代風格甚是協調;同時也知道,這些字來自該報美術編輯陳學斌之手。
學斌早年在粤東陸豐縣甲子工藝廠從事貝雕畫題款工作,五年多的題款生涯,造就了學斌對漢文字結體美的較好的感悟能力;1987年學斌由粤東考取廣州《現代人報》後,他更是努力工作,大膽創先河在全國報紙使用了各種風格的大標題字,在版面設計上破除陳規陋習之舉,令當時的報人刮目相看。當年他根據七年多業餘對美術字的研究體會,在《羊城晚報》上發表了《小議標題字》之文章,就標題字的美學搆成與運用作了一家之言,提出“鉛字宋黑兩體端莊的優勢也是它的致使弱點—呆板乏味”的觀點,引起了文字學、出版界有心人的關注。
而在同時,學斌擁研習之心,在書法領域亦也涉獵不淺,對漢字的篆書、隸書、楷書、草書諸體都有所研究;在研習中國古典傳統並抱着想喫透它的心態,學斌先後讀了大量古今經典碑帖,對古之米芾、歐陽詢、爨寶子、金農及現代書家郭沫若、沙孟海、周慧珺諸家之書風書格大有興趣;在習字時,多以胸中藝術意念轉腕筆端,追慕清新瀟灑、藴籍淡遠且富有書卷氣的書風,間或還融入一些豪放跌宕的筆意,爲學斌所求。學斌臨池不綴,時至今日,他的書法在行運中注重點畫的粗細及結體的正側的趣味上“多有投資”。在布局的疏密和綫條的舒展間,其隸書作品的嘗試爲最多。學斌寫隸,敢將行書的筆意及隸書的造型有機組合,且摻入些許雅拙之美,使出手之書法既莊重而又顯新意。觀其書法“群虎生威”,真也顯有虎虎生氣之雄躍見紙上;“今日阿房宫”一作,則寫得古老典雅與現代氣息相織,那情、姿、意、態的體勢及節奏把握都在觸遇間成形,表現了十足的“準創作”態勢;而寫“黄山雲似海,天姥日爲丸”一幅,則是其一氣呵成氣貫紙面之作,在崇寬博圖深邃的藉助中,提昇了作品表現書情、書意、書境、書韵所需要的意趣……
學斌在創作過程中,是有所刻意去作“該表達什麽主題,用什麽方法表達”的,他是將藝術的有關元素有機地作融合併在創作瞬間豁然形成的某個意向來揮灑胸中意境的。我以爲,這就是一種難得的嘗試。因爲,藝術探索之路,是需要勇敢者的,而這勇敢者絶不能是個“亂來者”。對於這一點,學斌當然知道。故在書道創作上如何去找到自身的位置,繼而既不被傳統書法的浩瀚大洋所吞没,又不被時風書潮的左右而茫然,這對於一位有心在書藝上作探求的青年來説,着實是件對藝術靈魂之考驗事。總的來説,學斌是以自己的悟性與聰睿去體味中國書法傳統美的。他既十分認真地把握技法上的取舍,也在自覺地從意識的形態上去瞭解中國書法的文化價值,並爲已所用。吸取營養豐實自己以作探索之用,而探索是爲了有所超越,因此,學斌的書法作品在某種意義上看是一種藝術能動建構在初期搭起的橋樑,是主體的心靈情緒通過藝術感知與體會生發出來的文字形式秩序,這種學斌式的“秩序”,給觀賞者多少帶來一種美的韵律或説具有節奏感的形式美。學斌書法表現出來的縱逸清暢,是他在衆多法帖體會中調劑出來的真趣,其結體自由騰挪的瀟灑,分明是在求新意出新態。由此我想:既然認定創新是歷史發展的必然,書法肯定是漢字不可離异的基本,在搆成書寫基本手段的創作中,來自結體與謀篇靈感之原動力,最終還應該歸結於作者有没有“通三才之品,匯備萬物之性狀”的情志學養上來。唯有如此,始能汲古、融古繼而求新、創新。由此我又想:這種體會,學斌應也會有罷!
學斌是位對藝術頗有心向的人。對於包括書法在内的其它藝術門類,他都涉獵不少。其中在創意設計這方面,他也是位高手。這些年他爲不少單位出謀策劃,推出了不少品位不俗的藝術作品及活動,這與他在廣泛讀書的同時,願以較爲濃厚的情致去充實自己有關。他這種提昇内涵的“廣積博採法”,對其日後生發新鮮的創作欲望和創造力打下了基礎。
學斌曾經花過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用在設計、廣告攝影上。他自認,這些行爲特别是平面設計的創意,多得益於自己對書法的理解。正是由於能善於理解,學斌對藝術各種門類的意藴與内涵的感悟,多能創作出一些有較好應用價值或效果好的東西來。
在藝術多元與共生的今日,“非個性的表達”似乎愈來愈少。藝術家所敏感的是他們將越來越陷入在物質與日常生活的中性輪逥裏,顯得没有了自己;在這視覺與觸覺藝術的不斷重復背後,“没有自己的風格”對藝術家來説,的確是一件比較可怕的事。當書法成爲商品消費社會的産物時,人們對自身的内省也變得越來越無情,繼而走向粗俗……如此等等的社會現象,説實在的,真也衝擊着崇尚古韵並已涉足潮流的學斌的心房。
未來書風的走勢將向何方,這實在不是學斌要爲之究竟的目標。但“堅守傳統問題就是我們向來要重視的首要問題”確也是他的一個心結,因爲這裏的傳統概念,當今已經具有多少有些變异了的含義。但不管如何,對於書法在評價的隨意性多於觀賞性的今日,求新創新之詞,總也不至於讓人反胃,所以揮灑筆端追新意,努力去營造書法藝術的神韵,自是學斌願意繼續去做的事了。
2004年10月3日急就於廣汕高速公路車上
(作者:劉胄人 書畫家、文藝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