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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物與看——一種繪畫的領會方式
亞裏士多德曾説:“求知是人類的本性”。而“求知”之“知”(eidenai)在海德格爾看來應理解爲“看”較爲合適,求知更多是概念化的事情,僅是本性的一種。“看”並不是“是什麽”的問題的領會方式,而在世界中給你的“物”是需要看的。
古希臘人是在人的“樂於去看”中去領會的,也是認識的前提。以至於我們還要達到“眼見爲實”的地步。“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復而看山是山”,“何是山,何不是山”,在許多畫家眼裏,總有自己的解釋。“眼中之竹,手中之竹,眼中之竹”的“三竹”總無概念之約,是爲真實與非真實的解構嗎?
物與看是一種特殊的關係,我們能否對“物”讓其保持其原來的物的特徵、狀態呢?我們能看到的是物的本來嗎?爲何中國畫的樹總是符號化和概念化呢?
張璪説:“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是概而述之、籠而統之之説,亦道出其中的緣由。由此,逥避了一種確定對“是什麽”,另外也作了一種回答。海德格爾曾説:“活在看中的驅動或在視覺中的沉迷搆成了人類的存在方式。”以看的方式而顯示人的存在,人在看中確立。莊子説:“目擊而道存”,《世説新語》:“以玄對山水”,是以爲當下的顯現之狀,以形媚道,以成山水之形。“山水以形媚道”是以山水之形揭蔽真理。“揭蔽”就意味着不從外面去判斷它,而只是將這“存在”本身的狀態自然而然地先於概念的含義揭示出來,從邊緣域帶引到眼前來。正如海德格爾所説:“將原初的某物就其所是地,不離當場狀態地揭示出來。”元好問有詩句説:“眼處心生句自神,暗中摸索總非真。”自然本身是活的,而我們如何面對自然以及從目擊而有何道存?看的問題便是關鍵。各有各的看,而物亦受看的侵擾。使物“是其所是”,實屬不易!
從宗炳的“以形寫形,以色貌色”到王微的“含道應物”,蘇東坡的“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倪雲林的“逸筆草草略抒胸中之逸氣耳!”還有李白的“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李白眼中之月具有特定的時間和空間意義,它不僅是在我們當下的情境裏存在。李白是用詩的方式呈現月的存在,而不是語言。而能詮釋更多的是在這月的時空裏存在了,月在此成了意象,成了圖式。於此,我們與月在這時空裏相即相離!亦可根據這月的意象去描繪,此中畫在説,在此可以根據圖來看,來思考!
此時,我們對物還没有以概念的方式去領會,還没有形成對象化的方式去揣摩,總需要去看!
丙戌中秋記於西湖畔
(作者:林書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