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6月15日電/台灣文字工作者龔濟今天在聯合報撰文說,梁啟超議論深切而又富有感情的文章,對近代中國人精神思想層面影響之大,是人所共知的事。
梁氏不僅文章好,詩作、詩評亦大有可觀。他說:“我生愛朋友,又愛文學,每於師友之詩文辭,芳馨悱惻,輒諷誦之以印於腦。”他就把那些詩文辭,“僅記其一二者,隨筆錄之”,於是成了傳世的《飲冰室詩話》。
“詩話”卷三記載:“浙江潮第十期,登有自署君木者所作刺時六絕,雖嬉笑怒罵之言,其志固忠厚也。”六絕的最後兩首是這樣的:
自由復自由,自由肯放棄;醇酒與婦人,甘為自由死。
昂頭詈科舉,低頭盼鄉榜;今朝新貴人,昨日革命黨。
雖說作者出之以“嬉笑怒罵”,但看得出,也是含著眼淚寫的。《浙江潮》是一分倡導革命的刊物,目睹今朝作福作威、據國家資源為個人享受的“新貴人”,卻原來是昨日力竭聲嘶要為國為民、犧牲奮鬥的“革命黨”,這教人有多少失望,多少悔恨,多少感傷。
“新貴人”與“革命黨”轉換的場景,我們相當眼熟,因為它正在台灣老片新演。從前以“清廉改革”、“快樂希望”、“世紀首航”和“清流共治”自我標榜的民進黨,又有“國政顧問團”各方俊彥的背書,復有學界領袖“向上提升”的保證,但“政黨輪替”六年後,卻發現它是一個徹頭徹尾自私自利、貪瀆腐敗、毫無能力,而心裡又不存蒼生社稷的政權。
民進黨擅與國民黨比爛,他們不提“十大建設”,不提“加工出口區”和“科學園區”,不提“經濟奇蹟”,不提“亞洲四小龍”,只指點國民黨某些不法事例,彷彿認為,國民黨執政時幹過的那些壞事,他們都應該“有為者亦若是”。現在聽到“今朝新貴人,昨日革命黨”的故實,也許更覺得貪汙無罪、腐化有理了。
但請注意:國民黨政府確有人貪汙,但他們更有一大群如李國鼎、孫運璿、趙耀東、王建煊這些守正不阿、一介不取的官員。而細數今天“綠朝新貴”,渾身上下乾乾淨淨的有幾人?還有,在當年“威權體制”之下,國民黨籍監察委員陶百川等人,敢於提案彈劾同黨的閣揆俞鴻鈞,並迫使他下台;今天立法院在野黨立委提案,循憲法程序罷免失德、失格的陳水扁,綠營委員不在彈劾事實上討論辯爭,只圖“鞏固領導中心”而集體反對,且立意把它升高到“族群對立”,這樣的行徑,算什麼“民主”,有什麼“進步”?
提到“民主”,這就叫人想起台灣前行政院院長游錫堃“民主是自作自受”的那句“名言”。
北宜高公路的坪林交流道,原來只是一個供公務車行駛的行控中心。人口不到七千的坪林,希望靠觀光帶來財富,三年前順著民進黨高唱公投的浪潮,辦理“公民投票”,決定改設交流道。環保署認為,坪林是亟應保護的翡翠水庫水源地,關乎大台北地區五百萬居民的飲水安全,不能讓環保屈服於沒有約束力的公投。這事在行政院院會討論時,院長游錫堃裁決,“專業不能凌駕民主”。又說,坪林民眾可對公投的後果負責,因為“民主是自作自受”。“專業”的環保署署長郝龍斌,向游式“民主”投降,只好遞出辭呈。
立法院提案罷免陳水扁,只是一道必經的程序,還要由公民投票做最後決定。當年民進黨視公投為至高無上的核心價值,連坪林七千居民、且在法律上沒有根據的“公投”,都那麼大張旗鼓的維護,怎麼對關乎全體公民投票權益的罷免案,又這麼不屑一顧了?
民主制度不應產生一個“民選皇帝”,民主制度也不應任由哪個政黨挾持全民來謀取少數人的私利。既云民主,就是人民作主,面對台灣經濟下滑、失業上升、治安敗壞、人心惶惑等等這麼不堪的政治局面,“頭家”們如果還“忍苦偷生”,不振作起來發揮人民的力量,那也只好像游錫堃所說的“自作自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