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9月16日電/《文匯報》今天刊登香港資深評論員邱震海的文章說,筆者認為,直至今日台灣仍處於民主的早期階段,其標誌包括政治人物的貪污腐化、民主罷免機制的不完善、民眾民主素養的不健全。這也就成為今年上半年罷扁行動失敗的原因。人民在施明德領導下重新走上街頭,體現著台灣民眾的無奈。這場運動能否將陳水扁拉下台只是目的之一,能否自始至終理性、平和地發展,由此對台灣政制中的一些痼疾形成衝擊,造成長久效應,則是更為重要的觀察指標。
文章說,一個現代版的“圍城”故事,九月十五日晚上在台北上演;只不過與錢鍾書所著《圍城》情節不同的是,小說《圍城》的情節是,裡面的人想出來,外面的人想進去;而台北版《圍城》的情節卻是,裡面的人永遠不想出來,而外面的人則處於理性和克制,也還暫時不想衝進去。
問題是:小說《圍城》闡述的是一種以婚姻為主體的生活形態和觀念,而台北版“圍城”作為現代民主社會人民對貪腐政權的抗爭,將必定以裡面的人被迫走出來,或外面的人最終衝進去為結局。只是這一結局是否將伴隨著暴力和流血,這是人們十分關心的問題,而且也涉及到台灣民主能否順利轉型。
從體制返回革命:民主的悖論和無奈
文章說,由施明德領導的台灣百萬人反貪倒扁總部,九月十五日晚發動“熒光圍城大遊行”,預估有三十萬至五十萬倒扁紅衫軍,將以人龍包圍陳水扁辦公室和玉山官邸;另一方面,台灣社發動的挺扁大會九月十六日下午將在扁府凱達格蘭大道舉行,民進黨強力動員支持者參與,預估有十萬綠軍將在紅衫軍移師台北車站廣場後,立即進駐凱道。從九月十六日開始,“紅衫軍”和“綠軍”在群情激昂的狀態中,很可能產生肢體衝突乃至暴力流血。這是誰都不希望看到的一幕,但卻是在“圍城”行動開始前,人們必須提醒台灣政治人物和群眾需要嚴肅估計和思考的一個問題。
台灣從上半年的罷扁發展到最近的倒扁,其範圍由“立法院”內轉移到街頭,形態則由體制內糾錯和抗爭發展到體制外的革命化行動。這是邏輯的悖論,但悖論背後則體現著台灣民主的無奈。眾所周知,台灣從二十多年前的黨外運動開始,直到一九八六年建立民進黨,施明德等老一代民主人士為了建立民主體制,用革命的手段前赴後繼,施明德甚至還為此付出了二十五年的青春代價。但台灣八十年代末開始民主運行後,其發展一直不甚順利,直至今日仍處於民主的早期階段,其標誌包括政治人物的貪污腐化、民主罷免機制的不完善、民眾民主素養的不健全。這也就成為今年上半年罷扁行動失敗的原因,以及人民在施明德領導下重新走上街頭,從體制無奈地返回革命的動因。
如何評判倒扁運動的成敗
文章指出,從大框架上來說,台灣人民從體制返回革命的手段,既處於無奈,同時也是台灣民主轉型的一個重要契機和環節。從體制返回革命的終極目標,是使台灣的民主體制更加健全、理性、有效,其中的目標是將陳水扁拉下台。但從民主轉型的眼光來看,陳水扁下台並非唯一目標;相反,透過這場運動,台灣民主體制中的一些痼疾如果受到衝擊甚至得到改變,那才是這場民主轉型的根本目的。這些痼疾包括:政治人物在民眾抗議之下仍堅不下台的寡廉鮮恥的作風、“立法院”內不合理的罷免機制、台灣民眾與西方成熟民主社會相比依然有很大差距的民主素養。
遺憾的是,在倒扁運動目前風起雲湧的革命熱情中,可能很少有人會想到以上這些純粹務虛的問題;更多的可能則是,在“圍城”的激情和“紅衫軍”與綠軍對決的過程中,理性往往會讓位於激情。在倒扁運動中,如果既保持旺盛的戰鬥力,同時又不乏理性;如果在保持足夠理性的同時,又不使倒扁運動的熱情逐漸渙散,這些都是作為倒扁運動總指揮的施明德,以及全體倒扁群眾需要思考的問題。
文章表示,至於目前的這場倒扁運動如何退場,亦即如何評判倒扁運動的成功或失敗,筆者認為,將陳水扁拉下台只是目的之一,但絕非唯一目的;相反,這場運動能否自始至終理性、平和地發展,並由此對台灣民主機制中的一些痼疾形成衝擊,造成長久效應,則是更為重要的觀察指標。倒扁運動最後若以暴力衝突乃至流血收場,即使陳水扁下台,從民主轉型的角度看,也將是一場失敗的運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