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日本與中國幾乎同時開始西化、維新,但中國因為有幾千年古文化的包袱,所以,丟棄不易;再加上清當權者竟把維新運動視為漢人奪權運動,而橫加阻撓。因此,中國的維新落後於日本,乃至後來,中國需要派留學生赴日接受西方文化。
日本民族的特性之一是善於模仿、勇於革新,見西方文化在現實利害方面,優於中國文化,所以,他們毫不遲疑地實施西化,且速度很快。數十年間,竟趕上西方,形成了20世紀日本強國的奇跡。而日本離中國較近,且文字方面有易於溝通之處。因此,中國覺醒青年紛紛赴日留學,造成了清末民初留日的狂潮,這對我國的革命與維新(現代化)起到了極大的助力作用。這一留日運動還有另外一個作用,即是經日本人用漢字翻譯的大量西方詞匯,流入中國,成為現代中文的主要成分,以至演變到現在。
日本史學家實藤惠秀曾著《中國人日本留學史》一書,書中詳論並列舉了很多經日本人翻譯的而為中國所使用的新詞。例如:人道、人格、人權、文明、支持、人生觀、生物學、病理學、經濟學、化學、科學、財政學、景氣、公債、公證人、社會、社團、目的、主筆、出版、企業、自由、自治、作品、定義、取締、保險、合作社、特殊、特征、派出所、馬鈴薯、消火器、原子、唯心論、唯物論、處女作、參考書、舶來品、元素、財團、銀行、現實、假設、執行、情報、溫室、暖房、場所、單位、單元、溫度、寒暑表、博士等等,極多也極重要,成為現代中華語言中不可或缺的成分。
再如“青年”一詞,也成為一個疑問。我國古文獻中,極少見到“青年”一詞,而多見“少年”,如少年游、少年夫妻、少年得志、少年不識愁滋味、英雄出少年、美少年、少年馬上談詩事、少年郎等等,或許,“青年”兩字也是清末民初來自於日本。又如台灣地區的人習慣使用“園游會”一詞,這恐怕也是日貨,因為稱“園游”而不稱“游園”,是日本文法,而中國傳統只稱“游園”,如昆曲“游園驚夢”。
《南亭四話》是清末民初李寶嘉所著,他記錄了時人所作的諷刺詩,真切記錄下當時中國語言文化變革的歷史。從《南亭四話》一書,可見當時中國語言“西化”的一角。書中有《新名詞詩》四首,頗為有趣。
其一:“處處皆團體,人人有腦筋,保全真面目,思想好精神;勢力圈誠大,中心點最深;出門呼以太,何處定方針。”其中,團體、腦筋、思想、精神、勢力圈、中心點、以太、方針等都是新詞,幾乎全來自於日本的翻譯。“以太”為當年科學家假定空氣中有以太,一如電波,其英文為“ether”,此詞現已不用;
其二:“短衣隨彼得,扁帽學魯索;想設歡迎會,先開預備科;舞台新政府,學界老虔婆;亂拍維新掌,齊聽進步歌。”詩中的彼得、魯索、歡迎會、預備科、舞台、學界、維新、進步等,亦新詞,且多是日譯;
其三:“歐風兼美雨,過渡到東方;腦蒂漸開化,眼簾初改良;個人寧腐敗,團體要橫強;料理支那事,酣眠大劇場。”詩中的歐風、美雨、過渡、腦蒂、開化、改良、眼簾、個人、團體、料理、支那、大劇場等,都是日譯新詞。其中“腦蒂”不知為何物;
其四:“陽歷初三日,同胞上酒樓;一張民主臉,幾顆野蠻頭;細崽皆膨脹,姑娘盡自由,未須言直接,間接也風流。”此詩中的陽歷、同胞、民主、野蠻、膨脹、自由、直接、間接皆新詞。
幾千年來,中國文字也常有變革,不過,應數此次變革為最大。(來源:中華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