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7月31日電/新一期台灣《財訊》月刊報道,李遠哲剛進台大時,心中許下兩個願望:一是希望成為好的科學家,對人群社稷作出貢獻;二是希望跟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建造美好的世界。這個當年滿腹理想、被“蔣總統”嚇跑的年輕人,後來得到諾貝爾化學獎,也真的大大改變了世界和台灣。他最近的心得是:離開台北,一切都變好了!
七十一歲了,卸下台灣中研院院長的重擔,這個科學家碰上非科學計量所能解決的人文難題,總是弄得自己傷痕累累。在二○○○年,他登高一呼籌組“國政顧問團”挺扁,臨門一腳促成台灣首次“政黨輪替執政”,讓他被泛藍視為仇寇;而今因執政團隊表現不佳,讓他有說不出口的心事。
他頭頂上的諾貝爾光環被過度消費,無論在政治上或教改上,批評他的人不少,但他不以為意,即使被媒體潑冷水。
“我不辯護這七年政府究竟做得怎樣”
問:七年前,大家對首次“政黨輪替”有所期待,但七年後很多人非常不滿意。
答:政黨輪替後雖然很亂,但過去法院和檢察體系一直是政府威權體制的統治工具,沒有輪替,就無法把它們從政府裡面切割出來,現在雖然還切割不好,但不輪替問題就不會凸顯出來。
問:但很多人覺得後悔,說當初如果沒有政黨輪替,台灣社會也許不會這麼亂,甚至開始懷念起過去的種種。
答:我不辯護這七年政府究竟做得怎樣,但整個社會的提升力量相當可觀,政治那部分表現最不好。
“想辦法和問題共存下去!”
問:“藍綠對立”把台灣搞到無解,而且沒完沒了,完全沒有改善的跡象,很多人在問怎麼辨?
答:如果能選出真正為人民服務的人當“立委”,情況就會改變。
假使我們競選的方式不改,每次選“總統”都要花幾百億,民進黨即使有理想,動輒一百億、二百億的競選經費從哪來?只能找企業界,但又有利益輸送問題,久了政黨也會慢慢失去理想性。這是一個制度的問題。台灣在政黨輪替、民主化過程中,有些人會失去既得利益,所以想盡辦法要保住利益,但對老百姓來說,表面的藍綠對決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如何確保未來人民的利益。歐洲經過幾百年民主的薰陶,還是跌跌撞撞,台灣想在一、二十年內走完這段路程,不是那麼容易,要看老百姓的決心。
“不少人學會把報紙倒過來看”
問:你為什麼對台灣可以這麼樂觀、有信心?
答:我離開新竹中學、進台灣大學的時候,心裡有兩個理想:第一,是希望成為好的科學家,對人群社稷作出貢獻;第二,是希望跟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建造美好的世界。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有名的人、或是想要賺錢,只希望生活在美好的社會。
問:你沒有因為一些批評、挫折而減損你的熱情?
答:沒有!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沒那麼笨,雖然媒體很差,影響了很多人,但也讓不少人學會把報紙倒過來看。離開台北,一切都變好了!
我並不“挫折”,我是個教育家,是美國研究型大學裡培養最多化學教授的人,離第二名有很大一段距離,去年我七十歲生日,《化學物理雜誌》破例第二次為我出專刊祝壽。回台灣後,我也是盡力把事情做好,沒做好的就修正、改進、繼續做。我很理性,可以接受批評,但不能是惡意的攻訐;人是要有一點修養,才能忘掉別人對你所做不好的事,這不太容易。
問:你還在哪些地方看到台灣的好?
答:台灣媒體上紛紛擾擾談了很多負面的事,但台灣畢竟有不少“有心人”,如果你離開台北,到鄉下走走,還是可以看到一股很大的力量,想把這塊土地變得更美好。我朋友找我去看農村社造的成果,一群台南藝大建築美術系學生,在一棵大樹下做了一個可以泡茶聊天的地方,把鄉村的樸實弄得非常美,農村裡的老人家很佩服這些大學生願意到鄉下來幫忙,改善農村生活,學生們也第一次領悟到,人家把他們的工作當一回事。
來到台灣訪問的人都說,台灣是一個非常溫暖的地方。這和在台北為了生存競爭,每天都在打口水戰的人眼中的台灣完全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