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台北11月30日電/台灣工商時報今天的社論說,全球好不容易熬過了金融海嘯的最低潮,當震央美國略展愁眉迎接感恩節之際,遠在中東的城市國家杜拜,卻冷不防爆發國營事業“杜拜世界”倒債危機。
國際市場頓時風聲鶴唳,投資人有如驚弓之鳥。儘管周五亞股全墨後,歐股已止跌反彈,美股補跌幅度亦控制在150點,顯示杜拜危機或許不似雷曼倒閉那樣驚天動地,但“杜拜學”在短短3年內從顯學一夕之間淪為世人殷鑑,仍有如當頭棒喝:不論個人或國家,一心想要速成致富,就像在沙灘上築樓,終究禁不起浪來浪去的現實考驗!
過去20年的全球化風潮,給了金磚四國這類資源豐富的新興國家崛起壯大的機會,也給了小國快速出頭的機遇。冰島、愛爾蘭、杜拜一度都是世人歌頌的“小國奇蹟”典範。然而,相對於昔日亞洲四小龍,是靠著一步一腳印,將外來資金與技術結合本地勞動優勢,以二、三十年時間厚植外貿實力與轉型契機;90年代以後躥出的小國新寵,則多半是靠著低稅負與低管制,吸納國際各路資金,大量投入房地產與金融業,迅速堆疊出經濟奇蹟。
社論說,在2007年次貸危機爆發前,愛爾蘭以歐洲最低公司稅優勢,廣召跨國公司進駐,創造逾10年的高經濟成長,並贏得“凱爾特之虎”的美譽;冰島以北歐小國,蛻變為豔驚四座的金融中心;杜拜更在酋長穆罕默德勵精圖治下,成為沙漠變黃金的實驗場。
平心而論,這些小國統治者力爭上游的用心與努力不應抹煞,至少在金融風暴危害全球經濟之前,上述國家的確也經歷過一段民富國強的昇平時期。以國際貨幣基金(IMF)2007年人平所得統計為例,冰島高達64,832美元,為1997年的2.38倍;愛爾蘭59,940美元,為97年的2.7倍;杜拜所屬的阿拉伯聯合大公國(UAE)40,147美元,為97年的2倍。在此同時,台灣則僅成長21%而為16,758美元。
但何以金融海嘯以來,這些新興小國的繁華旋如海上花般化為泡影?問題的癥結就在於,大開門戶卻忘了管理風險,過度仰賴外資卻忽略財政平衡!據統計,愛爾蘭出口值逾8成靠跨國公司(尤其是美國公司),2002後的第二波經濟復興則奠基在房地產的泡沫,一旦外資抽腿,裁員縮編、房市量縮價跌,猛虎立刻變病貓。冰島自豪於金融中心地位,以為一個支點就可以轉動全世界,其實是把舉國曝露在完全風險中,小孩玩大車的結果,就是國家破產。
杜拜則將自身當成大型地產與金融集團在經營。在這裡,沒有政治領域慣見的宗教或種族對立,只有“money talks”;酋長穆罕默德鼓勵內部投資競爭,與海爭地,與天比高,無視於市場供需與景氣變化:當杜拜塔以超過800公尺奪下世界第一高樓,也正是他睥睨天下的最高潮,開始走下坡的轉捩點。然而“杜拜公司”立地拔起,靠的不是自有資金,而是全球逐利而來的熱錢,以致“杜拜世界”在短短5年間就舉債近600億美元,等到各大金主自顧不暇,前債不還,再借困難,倒債危機就一發不可收拾。從公司治理的角度,如今的杜拜可說是一家糟透了的空殼子公司,杜拜塔更成了高而無當的諷刺。
對於大病初癒的全球經濟而言,杜拜危機當然是個病灶未除的警訊,猶如在傷口上抹鹽。雖然一般咸信UAE的富兄弟阿布達比不會坐視不管,但令人擔心的是萬一波羅的海三小國、東歐諸國接續引爆財務地雷,對投資人心理面的衝擊,恐造成另一波的信心危機。更有甚者,在此之前,多數銀行基於自保,已吝於放貸,未來若進一步緊縮銀根,企業借貸無門,振作之路迢遙,也必將延緩舉世復甦的速度。
有一種說法,全球歷經金融海嘯洗禮,大國集團成形,“小國時代”一去不復返。的確,從冰島、愛爾蘭、杜拜的大起大落,不免引人感嘆“金陵玉樹鶯聲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但只要一息尚存,記取過往求富心切、罔顧風險的慘痛教訓,重新定位發展方向並強化制度面管理,仍有機會東山再起,成為小而美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