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台北5月3日電／正當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將屆滿十年之際，策劃此一事件的首腦賓拉登昨天在巴基斯坦被美軍擊斃。消息傳來，美國民眾歡欣雷動，高歌慶賀；但美國總統奧巴馬卻不敢面露喜色，僅稱“正義已獲伸張”，因為他知道接下來要防範恐怖分子反撲的任務將更艱鉅。
聯合報社論指出，奧巴馬的審慎反應是對的。賓拉登以令人髮指的恐怖手段發動九一一攻擊，在美國的心臟地帶殘酷奪走三千無辜平民的性命；由於遲遲無法將他緝拿，美國乃至整個民主世界長期陷於恐懼陰影之中，不得安寧。如今，賓拉登終於命喪黃泉，這對奧巴馬連任的選情自是一大助益，但他不能像一般民眾一樣高呼“勝利”，因為那恐怕只會激起恐怖分子更強烈的報復激情，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
在奧巴馬宣布賓拉登死訊之後，美國務院立即對美國人民發布了全球旅遊警戒，提醒人們要小心反美暴力事件，原因就在於此。賓拉登死之後，他領導的“凱達”組織少了其金援和策劃，就算不立即瓦解，也可能逐漸式微。但在短期內，凱達和其他相關恐怖組織均可能亟思為他報復，就算無法直接在美國本土發動攻擊，也可能在世界各地隨機尋找美國公民下手，那才是最防不勝防的事。
恐怖主義之所以棘手和令人畏怖，即就在其不定時、不定點、不限對象地製造暴力恐慌；只要能夠打擊對手，它幾乎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恣意製造爆炸、殘酷凌虐人質，包括犧牲自己同志、妻女的生命作為人肉炸彈，皆在所不惜。長年以來，恐怖主義一再挑戰現代文明的人性極限，而民主社會對它簡直是束手無策。
最明顯的例子是，美國在九一一等連串攻擊後，不斷增修加砌國土維安防護的高牆，已使外國旅客入境美國的申請和檢查都要飽受刁難和羞辱的地步。亦即，僅憑賓拉登和凱達組織的一次行動，即嚴重摧折了美國的自由精神，大大扭曲了美國社會的開放面貌。可見恐怖主義對人類社會的精神威脅何等嚴重。
但反過來看，伊斯蘭恐怖組織的出現，其實是摻雜了回教世界反抗西方帝國主義侵略和基督教文明欺壓的雙重因素，一路不斷積累、升高的結果。要消解這種恐怖主義，西方國家不能只一味依賴武力攻堅，而必需從源頭去化解仇恨，諸如設法進行善意對話、提供必要的社會援助，才可能有效降低彼此的敵意。以凱達為例，最初成立是為了協助阿富汗抵抗蘇聯的侵略，但後來卻逐漸轉為以美國為首要對象，就是因美國強勢介入中東情勢乃至不斷出兵波灣所致。要改變中東人民反美的意識，美國得放低大國身段，學習尊重異質文化，不能再一味唯我獨尊。
事實上，奧巴馬三年前以非裔的出身當選美國總統，即象徵著美國社會在這方面的某種心態變化，要揚棄或至少修正小布什年代的白人至上狂妄症。那樣的轉變，多少與美國人對九一一慘痛教訓的體會有關。試想，自己國家的軍隊在別人的土地上強進強出，美其名為維護國際秩序，但最後使三千多名無辜公民葬送在恐怖主義的灰燼中，這又是什麼正義公理？
不僅如此，伊斯蘭世界內部近年也在進行著有機的變化，已不再是昔日西方世界形塑的那種狂熱、落伍、封閉、停滯不前的刻板印象。今年以來，從突尼西亞、埃及展開的茉莉花革命，到約旦、利比亞、葉門等國的起義轉型，不論成功與否，都可看出穆斯林社會公民的覺醒。美國要做的，絕對不該是選擇性介入政局，或者企圖從中漁利而伸入自己的黑手。對於這點，奧巴馬必須有更先知先覺的思維，才足以扭轉情勢。
賓拉登遭格斃，美國最好保持哀矜勿喜。因為恐怖主義不會自此銷聲匿跡，尤其是當有人以傲慢的姿態對其煽風點火的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