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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記憶:我的哥哥遇羅克

http://www.CRNTT.com   2012-03-17 12:00:26  


 
《中學文革報》

  1967年初,北京四中的王建複和牟志京找到我,他們看了我貼在四中的《出身論》深受感動,來和我商量怎麼能擴大宣傳。很快得出一個結論——辦一份鉛印小報。說幹就幹,幾天之後,1967年1月18日,《中學文革報》和占三版篇幅的鉛印《出身論》終於問世了。 
  
  儘管第一期只印了3萬份,但立刻轟動了北京城。如此精辟、深刻、大膽、徹底地批判血統論的文章,人們還是頭一次見到。有時在街上就能聽到有人議論:“這是反右以來最敢說話的文章了。”一個外地讀者告訴我們,他在火車上看見只有這麼一份報,大家都爭著看,全車廂的人幾乎都看了。小報、紀念章交易市場上,它立刻成了價值最高的珍品,急於想得到它的人們只好花兩元錢去買原本二分一份的《中學文革報》。 

  賣報的場面更是動人。熱情的讀者把我們團團圍起來形成人墻,自動替我們維持秩序。為了賣得快、便於找錢和防止倒賣,我們不得不規定每人必須買五份。有時我們把報放在生鐵鑄的果皮箱上賣,狂熱的人群把二三百斤重的果皮箱都擠倒了。買報的人排起長長的隊伍,時常達到二百多人,賣到最後只剩下印壞了的也有人央求買走。有的讀者激動地把紀念章送給我們。向我們表示支持和問候作者的不計其數。 

  哥哥看到自己的作品擁有這麼多讀者,自然十分高興。父母看到兒子們和他們的幾個夥伴兒能掀起這麼大的波瀾,心中也暗暗得意。他們不能說什麼,即使在自己家裡也一樣。倒不是怕外人知道“階級敵人都贊成了”,以此作為攻擊我們的理由,那是小意思。為難的是:繼續反對吧,違心——羅克說出來的,不正是他們想說而不敢說的話嗎?鼓勵吧,多年的經驗知道,這是在和洪水猛獸周旋,哪個父母能引導自己的孩子往火坑裡跳?他們深知,自己還不就是因為嘴才倒了黴,但是也沒有像羅克張這麼大的嘴、說這麼多的話呀! 

  人的理智,很難戰勝感情。母親好幾次在飯桌上不無得意地叙述她在工廠聽來的議論:“寫《出身論》的人,膽兒可真大”;“要是在五七年,寫《出身論》的准得成‘右派’”。 

  本來,由於社會上紙張奇缺,各印刷廠都忙於印“毛選”,聯繫印刷很難,我們只好打算再出一期報紙就不再接著出了。可是,空前的反響,感人肺腑的鼓勵,各方面的物質支持,使我們不得不辦下去。這樣我們一直堅持辦了七期,直到1967年4月14日“中央文革”的戚本禹宣布《出身論》是大毒草,許多暴徒直接到印刷廠去抄、砸,才被迫停刊。 

  在這七期報紙中,羅克一個人寫的文字將近占總數的四分之三。除了每一期有一篇“北京家庭出身問題研究小組”以下簡稱小組的大塊文章外,還有他以各種方式、不同的署名寫的妙趣橫生的作品。 

  1967年1、2月間,一夥“老紅衛兵”的頭頭腦腦,又組織了“聯合行動委員會”簡稱“聯動”。它的成員必須是十三級以上的幹部子弟,這也是惟一的條件。它的前身,是紅衛兵東城、西城、海淀糾察隊的成員,也是搞打砸搶、殺人抄家的急先鋒。 

  羅克,就是在“聯動”正猖獗的時候,寫了一篇《“聯動”的騷亂說明了什麼》,發表在《中學文革報》第三期頭版頭條。他是第一個,也是惟一的通過公開發表文章的形式,系統地剖析了“聯動”的起因和特權階層的醜惡靈魂。 

  哥哥在這篇文章的結尾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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