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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澤厚:警惕民族主義與民粹主義合流

http://www.CRNTT.com   2010-09-19 07:58:19  


 
  易中天:我能體會。我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因為我自己也有這個問題。我其實不喜歡扎堆、抱團,參加什麼組織和團體,反倒喜歡一個人呆著。至少,得有獨處的時候。帶個助理,走哪兒跟哪兒,我受不了;前呼後擁,人來人往,更受不了。

  李澤厚:你現在是沒有辦法了,你走到哪裡別人都能認出你來。我若這樣會渾身不自在。幾年來,我有了個“三可三不可”原則:可以吃飯不可以開會,可以座談不可以講演,可以采訪、照相,不可以上電視。因為後者太正式,前者都屬聊天,願意聊什麼就聊什麼,隨意得很。至於上電視,我想是“語言無味、面目可憎”。不像你,易中天,風趣幽默,還一表人才,哈哈!

談哲學

書生要有責任感

  易中天:先生曾談到對國內可能產生納粹思潮的擔憂,能否具體講講?

  李澤厚:我今年七月份去歐洲走了一趟,專門到波蘭看了奧斯威辛集中營,這個地方我一直想去看,以前特地去華盛頓看過奧斯威辛集中營的一些實物資料,這一次想到實地去看看,這畢竟是20世紀最大事件之一。

  看到的毒氣室、焚屍爐比我想象的要小,在現代科技運用下卻可以短時間內消滅幾百萬人,太可怕了。不僅是猶太人,還有蘇聯的戰俘、共產黨人、吉蔔賽人。納粹鑒別“純雅利安人”和“非雅利安人”,還有一套“科學”的方法,如測量面骨等數據。

  易中天:這是“人種學”的所謂“科研成果”。

  李澤厚:當時我就想,一個邪惡的理論,而且是非常膚淺的理論,一旦忽悠了群衆,和權力結合——希特勒可是通過選票上台的——可以造成多麼巨大的災難,由此可以推論出理論工作的意義,即反對邪惡的理論、思潮、思想非常重要。

  我以前常說書生百無一用,現在倒認為書生還真要有點歷史感和責任感,要對自己所寫所說負責,不要把人們引入錯誤方向。現在有此危險。

  易中天:以前有句話,叫“真理為廣大人民所掌握,就會變成無窮無盡的力量,變成威力無比的精神原子彈”。

  李澤厚:列寧也講,“沒有革命的理論,就沒有革命的行動”。

  海德格爾的哲學思想是在希特勒之前,我曾稱之為士兵的哲學,是向前衝鋒、向前行動的哲學,海德格爾哲學在“二戰”時被納粹以物質力量填補他那個面向死亡前行巨大的深淵,個體生命的意義成了罔顧一切只奉命前衝的士兵的犧牲激情和動力。我覺得他在政治上與納粹的關系還是次要的,他的思想在深層次上很危險更為重要。

  易中天:那有一個問題,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海德格爾?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現代、後現代”?為什麼如今的學術界如此拋棄西方古典哲學,不講康德,不講黑格爾?

  李澤厚:中國學術界有一個大問題,就是趕國際時髦太厲害。

  海德格爾在哲學上確實有成就,他把死亡問題提了出來,只有死亡對你是不可替代的,是獨一無二的,從而這個時代最鮮明的特征即個體的重要性被分外突了出來,所以有吸引力。同時,啓蒙在西方也確實遇到了困境,理性主義在西方產生了很多問題。我在美國生活,美國不是十全十美的,問題很多很大。於是好些人喜愛種種反理性的哲學以追求生存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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