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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衛兵領袖:領導變化會影響到我們命運

http://www.CRNTT.com   2012-04-02 08:41:37  


 
  晚境

  早早被歷史巨浪送上了岸邊,那樣一段經歷,卻成為蒯大富和清華一班同學日後聚在一起的永恒話題,而且談的每每都是細節,這讓羅曉波有些搞不懂。故事聽得多了,曾經是“紅小兵”出身的羅,就認為她丈夫充其量只是一個政治愛好者,並沒有什麼政治智慧。而他之後的身敗名裂,在她眼里,也只是一個由於某種陰差陽錯被捲入不同派系爭鬥的“打手”“愛凑熱鬧、好出風頭”的性格缺陷使然。

  “當年毛主席向清華派駐‘工宣隊’,表明紅衛兵都已經退出歷史舞台了嘛,他們還和人家打起來。什麼3個人逃出來發電報,‘清華井崗山(兵團)正在血泊之中,向毛主席呼救’,你說他有什麼政治智慧啊?反正我聽著就跟聽個笑話似的。”

  1970年至1987年,由北京而寧夏,蒯大富過了17年牢獄生活。外人以為這段經歷很悲慘,當事人卻不以為然。當年在獄中,他還為獄警即將考大學的兒子補習課文,全然沒有一點坐牢的樣子。他說,“我這個人一貫就是這樣,40多年,一直坦然地活著,從來不認為自己悲慘。最悲慘的時候也不這樣認為。”

  老來懷舊。2008年至今,蒯大富先後兩次帶著妻女去寧夏,專程造訪當年關押自己的勞改農場。那個地方早已經被廢棄,長滿了雜草。故地重游,頗有一番感慨。

  “有人問我,你坐了17年牢,冤不冤?一種意義上講,跟著黨幹革命,最後坐的還是黨的牢,很冤;另一個角度想,比起當年那些被我們整的幹部,可能他們更冤。我們犯了比較嚴重的錯誤,但他們沒什麼錯誤,有些還被整死了。相比之下,我們受的這些冤,也算不了什麼。”

  在青銅峽,他感受到了底層人民的純樸和友善,沒有因為他的身份和遭遇而將他視作異類。出獄之後,青銅峽鋁廠不僅重新接收了他,還給他分了一套房子,這是很多年輕職工都沒有享受到的待遇。在那段時間里,他們生活得十分開心。就這樣過了20多年,每次回去,他們依然會受到熱烈歡迎。那裡有一批最鐵的朋友。

  蒯大富的電腦和相册里,保存了他過去和現在的記憶。書桌上,堆著各種各樣已發或未發的書刊與稿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別人給他的歷史所做的記叙和整理。晚年,他有更為充裕的時間反思當年的一些事情。除了錯整了一些幹部之外,他認為與此同時發生的流血衝突,自己也負有責任。這是讓他多少年都後悔的事情。

  “當時我是我們學校的一把手,影響力是很大的。我們清華最後大規模打起來是1968年4月23日,如果當時我主張不打,那場武鬥(百日武鬥)肯定打不起來。當時認識上發生了偏差,”蒯說,“有些是可以制止的,或者是應該制止的,但是沒有覺察,導致死了十幾個同學,都是很好的同學。看著他們死掉,是非常心痛的。”

  “我被推到那種位置上,有一種偶然性。‘文革’,清華肯定是要出學生運動的,假如沒有蒯大富,也會有張大富、李大富,具體落到我身上,就有很大的偶然性……我被樹起來了,後來就身不由己了,被推上去,想退都退不下來。”

  這樣一段複雜和糾結的歷史,很難用一個簡單的是非對錯一言以蔽之。近水樓台,他們的女兒,曾經嚷嚷著要拉羅曉波一道去研究那段歷史,但羅曉波堅決不幹,她怕碰觸到人性的殘酷和陰暗一面,況且要研究的這些人,又都是他們相識相交的。

  每天,除了在家里為自己熬熬中藥,大病初愈的蒯大富,現在還在一家同樣是經營音響設備的公司擔當顧問,主要的工作,就是利用自己的關係網絡跑跑單,接洽一些業務。此外,3次病發,動搖了他那種“生命在於靜止,千年的烏龜、萬年的王八”的反潮流主張,經常也會跟著公司的年輕同事和下屬出門遠足。在羅曉波的提醒下,蒯大富還堅持定期去做瑜伽,而且每天晚飯後要下樓散步。

  對於時事政治,他依然保有興趣,但只限於旁觀,也可以說是學習。每天大致要擠出兩個多小時翻閱各類報刊,了解各種動態。

  9年前,蒯大富去探望一位曾被他整得夠嗆的老師,他們都是從那個暴風眼里掙扎過來的人。他安慰老師,一定要把身體養好,不能弄潮,可以觀潮;不能演戲,可以看戲。

  “這也是我目前的狀態,”蒯大富說,“我們這些人,不想關心政治是不可能的,某些政策的變化,某些領導的變化,可能就會影響到我們的命運。”

  來源:人民網2012年03月23日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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