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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美忠:中國沒有多少人能和我談道德

http://www.CRNTT.com   2010-11-11 11:53:41  


 
  Q:說說您這兩年大致的歷程吧。今天距離您發表文章正好是兩年。

  範:我從一個普通的老師變成世界名人了。我覺得這個很奇怪,這很強烈的體現了現在媒體時代的荒唐。

  我在5.12之前思考了很多,經歷了很多,也做了一些工作,但就是沒有人關注你。但你說的幾句話好象是反面的東西,引起了很多的關注。你在最艱難的時候,苦苦追求教育理想的時候,沒有出名,寫了一篇文章出了名,我覺得很奇怪。

  我很多朋友的看法就不一樣,他們認為我是遲早要出名的,只不過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出名。因為我一直很特立獨行,我一直在追求教育理想,同時他們認為我在學術思想上終究會有造詣的,包括在文學研究這些領域。但是我從來就沒有認為我會出這麼大的名。其實你學術搞得再好,也是小圈子的。我也不可能像於丹那樣去做講座,說老實話,那樣的講座我也不屑於做。

  後來《南方都市報》想采訪我,我不給他電話。當時我想,如果我不提供他們繼續炒作的材料,這個事就會淡下去。但是後來我想,我怎麼能把這個形象定格在歷史上呢?我必須出來說話。如果一年兩年之後我再出來說話,人們不再關注我,這一個形象就會被釘死,我認為這是不公正的。

  鳳凰衛視之後,我就接受媒體采訪。上午是報社、電視台、雜志,還有什麼BBC呀、美國公共廣播電台啊、日本朝日電視台啊之類的,好滑稽的感覺。

  後來我的想法有改變。我突然想:我為什麼不借此機會傳播我的觀念呢?平時寫文章寫得網上沒什麼人看,現在到處都在采訪你,比如說《經濟觀察報》、《南方人物周刊》和《南方都市報》,那你就借他的采訪把觀念說出來噻!盡管有些東西他會删掉,但是總會出來一些的。所以這時我對媒體的態度就變了從不願意到主動配合。

6:媒體把自己當道德法庭、缺乏對事實本身的關注

  Q:您以前在媒體幹過編輯工作,5.12後您成為全中國的媒體關注的焦點。您覺得哪一次和媒體的接觸讓你更理解媒體,或者說更懂得怎麼去運用媒體?

  範:我覺得還真是後面這一次,我做媒體的時候呢,不是很能進入中國媒體的這種狀況,因為我覺得我是比較徹底的一個人,我沒有自我扭曲的能力。比如我去《成都商報》、甚至是《南方周末》,說出一點話,保留一點話,我是不行的,要說就說徹底。我原來在《中國經濟時報》,真的很痛苦,我覺得就是自我閹割,我覺得很爽的話要删掉,太痛苦了。後來我去《廣州日報》,覺得足球新聞可能自由一點,可以罵球員,可以罵教練,甚至可以罵足協主席。但是這個商業化,比如說做標題,怎樣的標題可以吸引人,於是就要誇張、無中生有、歪曲,這也是我當時對媒體的理解和感受。媒體要受政治的影響,還要受商業化的影響,我覺得不行,好無聊呀!好壓抑好鬱悶啊!

  但在這次事件中,我覺得第一個是人們心中的真實不是現實的真實而是媒體傳達的事實;第二是並不是在媒體中留下深刻印象的事實就是重要的事實,而是媒體把它變成怎麼樣的事實,是那些被媒體選擇來報道的並且扎進去報道的(事實)也許覆蓋了很多事實。所以媒體的選擇和它介入的重心有一個遮蔽的效果。

  BBC的采訪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們沒有問我的觀點這類東西,而是問我當時是什麼情況,他只關注這些事實。中國的媒體總覺得自己承擔著一個道德法庭的感覺,缺少一種以事實本身為主的感覺,而且也會出現為了商業利益而歪曲事實的情況。這種扭曲來自政治,也來自他們不適當地認為自己是道德檢察官的原因,其實他們應該以傳播事實真相為首要目的。

  我對媒體還有一個感覺,就是力量,媒體可以把一個默默無聞的人突然之間變成一個衆所周知的名人,媒體的力量還是很大的。這力量不是只有負面的,我以前覺得媒體很無聊的,現在我覺得一個現代知識分子,如果他想對一個社會產生影響的話,他要接受媒體、利用媒體。你的思想、聲音怎麼傳達出來?你沒有任何手段能比媒體更廣泛、更有影響力,所以這時候我覺得,媒體也可以是有價值的。而且媒體利用你,要讓讀者喜歡看,它一定要把你扭曲一點、娛樂化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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