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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在最后的日子里

http://www.CRNTT.com   2010-09-28 13:18:23  


 
半只盐水鸭

  曹禺师前后在北京医院住了8年之久,特别是后来被诊断为“肾功能衰退症”以后,每天吃饭都只能靠着麦淀粉来充饥,日子十分难过,为此,夫人李玉茹立即同来住院,她常常是当面陪笑脸,背後又哭得死去活来。这时,不得不找来一个陕西的小伙子白世林做护工,24小时不间断地扶持着曹禺师。长期只能吃着没有一点“油水”的麦淀粉,单调无味,如嚼黄蜡,实在是一种难忍的折磨。於是,每天晚餐以后,曹禺师总要让小白陪着自己出医院走走“放放风”。一天,曹禺师让小白带路来到就在附近的崇文门菜市场里逛逛。进了菜市场以后,曹禺师径直就来到专卖熟食的摊位前,格外出神地看着摆放在玻璃柜里的南京盐水鸭。他小声对小白说:“咱们得悄悄的,买上一只!不,只能买上半只!”小白完全懂得了曹禺师的用意,赶忙照此去办理。然后,小白把用塑料口袋包好的盐水鸭,悄悄地藏在外衣里边,人不知鬼不觉地带回了医院病房。夜晚,等到医生、护士查房以后,病房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在小白的用心掩护下,曹禺师才兴奋地吃下了一口盐水鸭,並且连声称赞:“有味道,很有味道。”

  小白是一个护工、秘书、晚辈等兼于一身的人,工作认真负责,而且非常辛苦。等到曹禺师到了病危阶段,曾经多次向剧院的领导人作出交代——一定要把小白吸收进人艺来,还要给他分房,帮他娶妻生子。

续写《桥》

  曹禺师1981年至1983年在上海期间,正是全力拼搏续写两幕剧本《桥》的时候。这个剧本是在抗战胜利以前写的,只写了两幕,后来因为去美国讲学就放下了。下面是他给女儿们的信中谈到的一些创作状况——

  “这几年,我要追回已逝的时间,再写点东西,不然我情愿不活下去。爸爸仅靠年轻时写了一点东西维持精神上的生活,实在不行。”

  “爸爸最近才悟到,没有一定的工作方向,随遇而安,浪费青春和中年时光,这是最可怜的,想起来甚至觉得惨痛。只有在暮年猛追一阵,补去已逝的时间,但是创作真是极艰苦的劳作,时常花费日日夜夜的时间写的那一点东西,一遇到走不通想不通的关,又得翻工重写。一部稿子不知要改多少遍,现在爸爸连一个草稿,不,一个真正的大纲都没有搞成。当然,真有一个结实的大纲与思想,写下去只是费时间,倒不会气馁。”

  “我现在为了自己最后的创作下了大决心,坚决搞下去,只有乘着这股热气、这点灵气好写下去,我多年没有这种感觉,没有这种创作欲望了,难得能写,想写,这对我来说,是一刻千金的时候。……我也许搞不出来,但这个戏的大纲必须趁这段时间弄出来,因此,北京人艺30周年(庆典)、全国文联开会都不能参加。这个创作不能放下,我知道,一放下就完了,而完了,我最后的机会也就完了,我的生命也许等於不存在了。”

  “我正在写作,每天夜二时或三时、四时起来不等。干上四小时,头昏眼花,只好搁笔,但总算有点进展。时常干了一个月的工夫,写好的东西,现在一看,不成样子,又把它完全划去。去年春日、暑期的计划与大纲,今日看来绝不能用,太浅,太俗,也太无意义,只好全部作为废纸。然而,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像是站得住!这一点看来站得住的东西,确实由於我这一两年下的工夫得来的。虽然这一两年的稿子终成了废稿,但没有这些废稿的思想感情,经过一再筛滤,扬棄,是不可能造成现在这点比较站得住的东西。我觉得以往的功夫与精力,並不是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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