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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山素季:不能讓懷疑阻止前進的腳步

http://www.CRNTT.com   2012-02-15 11: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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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LD狹小的總部在仰光市區以北,兩層樓,光線昏暗,看上去就是一個修車鋪的規模。U Hla Min,這兒的辦公室主管、一個和善的老人家領著我參觀了一層。

  進門左側是接待處,也是個小型吧台和“圖書館”,接著是樓梯,有門衛把守,高層多在樓上辦公。右側是紀念品中心,售賣印有昂山父女頭像的杯子、T恤和徽章。往前是婦女中心、農民與童子軍扶助中心和政治犯輔助中心,說是“中心”,不過是一到兩張桌子而已,整個房間估計不超過150平米。再往前是幾排桌椅,平時人們在這裡吃飯,當需要召開發布會時它就成了記者坐席。政治犯扶助中心的工作人員告訴我,他們為600名政治犯提供服務,每個月補助他們5000基亞,相當於四十多塊錢,還為他們提供所需的食品、藥品、書籍和衣物,由家屬探監時帶進去。

  “經過軍政府多年的打壓,NLD剩下的都是些死硬派,大多數人年紀很大了,他們不明白,推動民主不能只靠空喊,而需要以議題為本(issue-based),”一位自稱不是昂山素季粉絲的NGO負責人告訴我,“他們現在也在改變,包括昂山素季也越來越認識到,在政治之外公民社會可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當她了解得越多,她也會變得愈加務實。”

  2011年11月18日,NLD宣布重新注册,這意味這個緬甸最大的(也幾乎是唯一的)反對黨重新加入政治進程。幾天後,NLD又宣布昂山素季將參加議會補選,有人覺得她去競選議員是自降身份,她說,“從政之人不應考慮個人榮辱得失。”

  “補選有40-50個議席,即便NLD全部當選,也是議會的少數派,” U Thiha Saw說,“但他們可以聯合議會內的改革派,成為推動改革的動力。”

  “她能影響別人,她需要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合法的平台,小小的制度內的權力,和她巨大的影響力結合起來,那就是原子彈。”Myo Yan Naung Thein說, “這是我生命裡第一次看到光亮,我曾以為自己會終老於監獄,夫人也會在軟禁中去世,不能為這個國家做任何事情。”

  但緬甸的未來並不僅僅取決於政治改革,這個國家糟糕的銀行系統、延續多年的兩套匯率仍令投資者感到畏懼;少數民族地區的衝突和解看起來還是遙遙無期;中美印等國在這一地區的博弈,也都將影響它的轉型進程——如果我們相信它已經上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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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是對外界批評的回應,NLD總部一層最裡面唯一的小單間留給了年輕人。1980年出生的Nyi Nyi Min看上去比他的年齡更年輕,“發展年輕人進入NLD,重點是要驅散他們心中的恐懼,我會告訴他們,你是一個自由的人,你要創造你的生命,然後不帶恐懼地死去。”

  他和同屋的一位女孩子介紹說,在2007年以前,緬甸的年輕人上網也就是聊天和娛樂,而當年僧侶革命走在最前面的是年輕僧人,這也激活了緬甸的年輕網民。“以前,老一代民主派認為,那些擁護民主的年輕人不存在,但是2007年後,他們都浮現出來,”一位為國際媒體工作的老記者告訴我,“這時我們才發現,原來希望一直都在。”如今緬甸網絡普及率仍然很低,但網民數量增速極快,Eaint就和自己的丈夫在Facebook上成立了一個新聞社,發布緬甸改革的相關訊息。“我們的稿子不用送審,”他們驕傲地說。

  昂山素季剛被釋放時,面對那些舉著手機對她拍照的支持者,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下。她從未用過手機,有人讓她和人在曼谷的小兒子金通話時,她都不敢確信這個小玩意兒真的可以把人與人連結起來,她甚至不知道應該對著哪裡講話。世界已經變化太多,2003年她第三次被軟禁時,這個世界上不存在Twitter和Facebook,手機還不夠普及,更沒有發展成一個幾乎無所不能的移動終端。而現在,互聯網與互聯網一代已經改變了整個世界,或許也將包括緬甸。在許多場合,她都說,這一年來最高興的事情之一就是看到更多的年輕人參與到運動中來。

  她重新變得忙碌起來,和1995年首次被釋放時一樣,每天要見大量的人,參加各種活動,整個下午用來讀書已成奢望,但或許在某個不用忙碌的晚上,她會靜靜地坐在屋子裡反觀自己——也和1995年一樣,“一切總在變幻,你也同時在躁動的外界和寧靜的內心這兩個世界裡生活。”

  其實她從未改變,她仍然相信自己所堅持的,相信非暴力的價值,相信愛與慈悲,相信精神的革命比政權的更迭更重要,她還是反覆地說,和NLD同事受到的苦難比起來,她的遭遇根本算不上什麼。

  離開大學道54號時已是黃昏,經過門口時,小狗衝我吼了幾聲,一個人牽著它往兩層小樓處走去,“到了夫人遛狗的時間了。”這時我才知道,那3個男人也都是政治犯,他們志願在這裡為昂山素季工作。

  鐵門在我們身後關上了,1990年代中期,每周末的早晨,她都會踩在桌子上,出現在這扇鐵門背後,向聚集於此的民眾發表演說,或者回答他們的提問。那時緬甸的民主運動正處在低潮,更多的人忙著出國或者掙錢,有時參加集會的只有寥寥數百人,這其中還有不少是外國觀光客,但她堅持了下來。

  有一次Alan Clements很直率地問她:你是不是有點過時了?

  昂山素季回答說:“談論道德、對與錯、愛與慈悲這些東西,如今被認為是過時的行為,不是嗎?但說到底,這個世界是圓的,也許什麼時候好多事情要重新來過,也許到那時,我就又走在時代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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