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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有多少教授學者不堪忍受屈辱自殺

http://www.CRNTT.com   2012-03-25 09:02:33  


 


  中國知識分子自古以來是講氣節,講正義的。“所欲有甚於生者,所惡有甚於死者”,“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士可殺,不可辱”這些古訓,千百年來深深烙印在那些堅持真理、正直剛烈的知識分子身上。當他們遭遇不公平待遇的逆境時,那些不願奴顔婢膝、見機色變的人,就把人格尊嚴看得比生命還重要。

  赫哲族作家白辛,在1966年9月的一天,看到別人被批鬥,受蹂躪的慘景,雖然當時還沒有衝擊到他身上,但想到自己曾因創作電影《冰山上的來客》已被江青點名之後,便對身旁的朋友說:“我可不能讓他們這麼折磨我,我決不受這份罪。”第二天,他帶上一瓶酒,一聽罐頭,一瓶敵敵畏,來到松花江上一個無名小島,壯烈而瀟灑地走了。死時坐依在一棵樹幹上,那不屈的身軀沒有倒下,象徵了他的人格。

  如今,我面前又浮現出白辛那張英俊剛強的臉和那雙閃爍著智慧的眼睛。大概是1962年早春吧,這位《冰山上的來客》、《赫哲人的婚禮》的作者,來到青海高原的古城西寧,我有幸與他數次相聚。一天晚上,他在青海文聯一間大辦公室裡,為青海作家朗誦了他的新作,《冰山上的來客》的姊妹篇《印度來的情人》,我也忝陪末座。高原春夜的風在窗外肆虐,屋子裡卻很安靜,只聽到他以渾厚純熟的普通話,抑揚頓挫而充滿感情地朗讀著自己的作品,那奇巧的構思,鮮明的人物,生動的語言,深深地打動了每個人的心……白辛,十幾歲時在日本占領的東北開始寫詩,在鐵蹄踐踏的夾縫間做些文化救亡工作,後來在戲劇、電影、報告文學等方面顯露才華……50年代中期和後期,為了寫作祖國邊疆少數民族的生活,他多次深入到昆侖山和喜馬拉雅山等地體驗生活,為此吃了許多苦,寫出報告文學集《從昆侖到喜馬拉雅》;他創作的電影記錄片《風雪昆侖駝鈴聲》,曾得到世界著名電影藝術大師伊文思的高度讚揚。白辛,我有幸結識了這位赫哲族的剛強漢子,不幸40歲剛出頭,便英年早逝了。他以自己寶貴的生命來對抗文化專制,視死如歸,寧死不屈。

  我們敬愛的老舍先生自沉太平湖,那是“文革”初期最早傳出的噩耗。這個噩耗使整個文藝界,整個北京城如雷擊頂,同聲一哭!據舒乙著文介紹,日本作家井上靖為紀念先生,1970年曾寫過一篇題為《壺》的作品,說老舍曾對他講過一個故事:一個窮人寧肯把一把寶壺摔得粉碎,也不肯把它交給富人……

  那窮人的骨氣就是老舍先生的骨氣。先生如果不是過早地離開我們,還會寫出更多的文學精品,《正紅旗下》如果能完篇該多好,而天戕斯文,廣陵散絕矣!

  老舍先生不能理解命運為什麼這麼捉弄他,不能理解為什麼在新中國還有人要煽動無知愚昧的一群和少數社會渣滓,來激化人與人之間,才與不才之間的矛盾,瘋狂洗劫知識分子……面對無人性的摧殘和暴虐,他曾經有過的偶像和希望破滅了,他不願低下自己尊嚴的頭,就讓太平湖的清水永遠維護他的冰清玉潔吧!

  同樣,蘇州城裡有個周瘦鵑老先生,也是寧死不屈、寧折不彎的典型。當那個陰陽怪氣的“四人幫”張春橋,代表無產階級司令部宣布他搞盆景藝術是複辟資本主義時,這位70多歲的老人一天到晚接受批鬥,整日處於驚恐慌亂之中。在一次毀滅性抄家後,當他看到自己幾十年傾心製作的數百種盆栽和盆景珍品被摔得粉碎,看到那些曾吸引過周恩來、朱德、葉劍英、陳毅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前來參觀,並博得外國藝術家驚嘆和讚賞,稱之為“美的極致”的藝術傑作毀於一旦時,便毅然跳進自己庭院中那口井中。“不作沾泥絮,不作溷墜花,只憑得玉碎香消。”這位在文壇馳騁50多年的老作家,老藝術家,玉碎而香不消,多少年之後,人們仍然用淚雨心花來紀念他。

  “文革”中自殺的作家、演藝家和學者(不包括自然科學家),還可以列出一長串名字,比如著名詩人、考古學家陳夢家,歷史學家李平心,政論家儲安平,還有中美合作所集中營的幸存者、小說《紅岩》作者之一羅廣斌,小說家孔厥等等。

  老舍先生,鄧拓先生,以及一切在“文革”中被逼至絕境而就死辭生的作家們,他們寧肯站著死,而不肯跪著生,在萬劫的苦難中方顯出他們靈魂的高貴。他們的死是舍生而取義,是獨立人格的操守。大家知道,還在建國初期,梁漱溟老先生在高壓面前喊出“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的黃鐘大呂之聲,那聲音振聾發聵,代表了一種不屈的浩然正氣,也喊出了所有正直的有骨氣的知識分子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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