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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民國文人為何對宗教多持否定態度 | |
http://www.CRNTT.com 2013-03-31 09:29:42 |
宗教在近代的式微 這當然不是說宗教沒有種種實用的功能,而只是說它不能完全用實用性來解釋。論實用,許多宗教信仰和戒律往往不但不實用,反而有損實用。而且宗教的實用性往往是從其超越性中派生或變形而來。例如,人天生對神秘的東西有敬畏感,想要理解又不得其解,這就會演變為後來的充斥宗教的各種奇跡或怪力亂神。而人表現在宗教祭禮和葬禮中對於生的熱情,對於死的不甘,又可以幫助人們戰勝對死亡的恐懼、死亡和灰心,等等。但所有宗教的實用性,不是宗教的本質,宗教的本質乃是出於我們神聖情感和信仰的需要。實用歸根結底與信仰是有抵觸的。 近代的世俗化過程與宗教在世界範圍內的日漸式微,從反面證明了這一點。凱恩斯說過:“現代資本主義是絕對反宗教的,它沒有內部聯合,沒有多少公共精神,通常(雖說並非總是)僅僅是一群有產者和逐利者的聚合體。”當代美國著名社會學家羅伯特.貝拉則指出,《聖經》傳統用“良心”來理解個人動機,而現代功利主義是用“利益”來理解的。對於資本主義來說,情感是不重要,甚至是沒有意義的,重要的是計算理性,所有事情只有通過它的天平才能決定是否有意義。韋伯說的去魅化也好、理性化也好,都不過是計算理性以它的名義宣布情感產生的上帝已死。現在唯一的上帝是金錢,唯一的宗教是商品拜物教。哥倫布說:“金子構成財富,誰擁有它,誰就能得到他在塵世所需要的一切,也就有辦法把靈魂從煉獄拯救出來,讓他們重獲天堂的歡樂。”這反映了現代人開始認為金錢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包括靈魂的問題。但事實卻是,在現代人這裡,靈魂不再是靈魂的問題,而是變成一個由自然科學研究和解決的物質的問題。 湯因比曾這樣分析宗教在近代世界日漸式微的原因:“人們背叛基督教的原因一部分是道德上的,另一部分是理智上的。其道德原因是西方宗教分歧產生了毀滅性的然而毫無結果的政治和軍事的角逐,其實質是惡意的、蓄謀已久的、殘酷無情的,其追求的是不可告人的肮臟的世俗目標,與基督教高尚的精神使命正相抵牾,令人反感。理智方面的原因在於傳統的西方基督教的宇宙觀是由包括從聖保羅到聖托馬斯.阿奎那的一系列偉大締造者從基督神話、猶太經典、希臘哲學與科學的混合物中建造起來的,已不再博得西方人的絕對贊同。” 的確如此。一方面,教會自身的所作所為有悖於宗教的精神使命與道德理想;另一方面,計算理性不再認為上帝的存在可以得到證明。工具理性產生的科學迷信使得人們現在只承認經驗科學的實證證明。而對於啟蒙哲學家來說,宗教情感也不是人類的普遍情感。有些民族沒有宗教,而每一個宗教民族的禮拜和虔誠的情感也不同於其他宗教民族。他們開始從社會學和人類學的實證角度來看待宗教,貶低情感的作用,抬高外部事物的實證作用。在休謨看來,宗教純粹是由一些對生活的事件的關心,從不斷刺激人心的希望和恐懼中產生的。宗教是從希望避禍求福,解釋無法解釋的事物這樣非常實際(實用)的要求中產生的,這種廣義的對宗教的社會學和人類學的理解也包括我們熟悉的唯物主義。休謨的《宗教的自然史》充分表明了它的社會學性質,雖然人們一般把它看作休謨的宗教哲學著作,我寧可把它看作最早的宗教社會學著作。它實際否定了上帝的存在,讓人置身於一個去了魅的世界,一切事情都要交付理性的批判,走自己的路而不求助於任何超越的力量。 宗教本來就不是理性與客觀事實的事,而是信仰和情感的事。康德似乎明白這點,所以他明確說要限制知識,為信仰留下地盤。然而,在他那裡,上帝或宗教只有道德的意義。我們信仰上帝,是因為道德生活需要假定上帝的存在,這也是啟蒙以來許多西方哲學家的共同觀點。不是我們的情感,而是我們的道德生活需要上帝作最後的保人。但這種上帝已經不是我們情感所依賴的上帝,而是理性的僕人了。所以海涅以他詩人的敏感看出,《純粹理性批判》是砍掉自然神論頭顱的大刀,這並不是浪漫的誇張。康德的上帝的確不能解釋我們許多宗教經驗和神秘體驗。當然,對於本質上否認超越性的現代性來說,那些經驗和體驗充其量只有個人意義,沒有普遍意義,因為它們和上帝的存在一樣,得不到客觀的證明。而在現代性眼裡,不能得到客觀證明的東西就是迷信。 現代人已經很少會像歌德那樣認為迷信是生命的詩歌。相反,迷信意味著非法和無效,意味著沒有任何存在的理由。儘管神學家還在苦心孤詣地試圖證明上帝的存在,但現代人本質上都已經是無神論者了,他們或許也會定期上教堂做禮拜、去禱告,但不過是要證明自己是個好人而已。他們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上帝死了,以及上帝死了什麼都可能發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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