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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穀芳：繁簡之爭，我們忽略了什麼

http://www.CRNTT.com   2013-09-06 14:53:32

孫：您非常強調漢字的美感？ 　　林：是，因為漢字不僅具有表征意義，是語言思想的載體，它還是一種文化，一種美感的存在。前者是它的實用功能，後者則是它的美感功能。這是漢字最特殊之處，也是我們文化的驕傲，這兩者必須兼具一體，中華文化的傳承才不是割裂的。 　　孫：嗯，這個在前一個《十年去來》中也提到過――閱讀古書、典籍，如果是翻成簡體字，感覺會差別很多。 　　林：當然是這樣。閱讀原典古書，你一定要在整個氛圍上回到過去。而讀簡體字，你就是無法回到古人的美感。文化傳承為什麼強調“以經解經”，也就是這個原因。 　　還包括字的排法，直排還是橫排。像你們這邊規定，字一定要橫排，也是沒啥道理的。在台灣，直排還是橫排，兩者並存。 　　孫：橫排會出現什麼問題？ 　　林：因為方塊字，不是橫寫的拼音文字，它每一個字是坐在地上的。當它直列時，字會定下來，有那種堆叠的量感。一橫排，每個字會被割開，行氣順不來。不信你寫書法試試，直寫時行雲流水，橫寫你就得不斷提筆再提筆。這也是為什麼，一般的書，直排都比橫排要好看。 　　孫：但您剛才也說了，台灣也是直排橫排並存的。為什麼呢？ 　　林：因為現在我們的語言中，用到了一些外來語，這個還是橫排更便利。但是因它的便利就全然忽視其美感，在我看來還是一件奇怪的事。 　　孫：您的《諦觀有情――中國音樂里的人文世界》當年在大陸出版，還好昆侖出版社為這本書做了直排。今年您的這套經典又要在線裝書局再版，上個月您把排好的校樣拿給我，讓我幫著做一次校訂。我發了一些已排好的篇章頁在微博上，得到了一片稱讚。論中國音樂的經典的書以竪排方式來排，是個經典的樣子。甚至有些人還誤認為用的是繁體字呢。 　　林：對，那是我自己選的字體。但不僅是字體的原因，竪排與橫排還是有一些差別，在台灣，竪排體，有時連逗號都不占位置，只占半格，而大陸的電腦橫排出來的文字，冒號占一格，引號再占一格，一下子就占去兩格，這樣看著讀句子，“你說”之後要停一陣才接下去，就感覺人大喘氣似的。而如此再把“廣”、“嚴”啊什麼的加進去，整個句子不是看起來更坑坑疤疤的嗎？ 　　歷史進程中的漢字簡化， 　　有些結論也是想當然耳 　　孫：雖然是您說的那樣，但是我們還是要注意到，漢字在近代的演進過程中一些歷史的原因。又說到民國。我這裡搜到錢玄同先生一段話：“欲使中國不亡，欲使中國民族為二十世紀文明之民族，必以廢孔學、滅道教為根本之解決，而廢記載孔門學說及道教妖言之漢文，尤為根本解決之根本解決。”他激進的主張包括，像西方一樣，使用拼音文字，因此他和劉半農等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認為俗字就是大眾的字，就應當在新的時代成為“正字”，並著手進行整理。有資料說這件事民國政府也一度認可，1935年宣布了第一批324個俗字轉正，但時任考試院院長的戴季陶反對，認為這樣破壞中國傳統文化，不到半年民國政府便宣布取消。 　　林：錢玄同屬疑古學派，“五四”那批人要打倒孔家店，開啟民智，又因為當時文盲太多，所以就想推廣更簡單易學的。但即使當時的理由存在，這裡也有一個事實未經檢驗：到底學繁體字與學簡體字，速度差多少。沒誰實驗過，所以說，結論也是想當然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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