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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談汪輝“抄襲門” | |
http://www.CRNTT.com 2010-04-13 11:38:23 |
我記得劉再複曾說過,現在不是導師帶研究生,而是研究生帶導師。這話怎麼理解?要是從學識修養、文章做法、理論功底來講,當然是導師帶學生;但若是從滿足當時的社會需要,破除原有的舊觀念,大膽、積極地引進西方現代學術知識,不斷提出新說來看,的確是那幾批研究生比導師們更為積極地、激進地推動這個發展勢頭。當然他們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稚嫩也惹了不少禍,甚至出了不少洋相。當時七七、七八、七九屆大學生和頭幾屆研究生們,雖然連文章都不太會寫,按照今天的中學語文教師的標准來看,不但常常文理不通,病句滿紙飛,連如何規範地引用資料、做注釋都不會。即便如此,他們仍然率先提出了許多重要的理論觀點,引領著當時的學術界思想界往前走。今天的人,如果得意洋洋地簡單地以“浮躁”、“游談無根”來判斷當時的歷史正誤,以事後諸葛亮的高明對過去人們所犯的“簡單的”錯誤大唱勝利凱歌,就會忽略其中隱含的歷史的複雜性,無法理解當時人們的深層社會心理與歷史活動的動機。這裡略舉幾例吧。我記得陳平當時討論中國史與西方史的長文,意在解釋中國為什麼封建制度延續如此長的問題,在光明日報上整整一版連一個注都沒加。 再舉一個例子說明當年年輕學人的衝勁兒。1983、1984年,由於當時學術界鼓吹“三論”的文章越來越多,已成熱潮。我的一位學兄(八三級碩士生)也寫了大量用系統論、控制論術語拼裝出來的文章。當年我曾經在一個石油化工企業工作過七年多,整天接觸的就是儀表、電器和自動化控制等,所以他的文章拿來後,我不像別的搞文學的師、友們說的“看不懂”,而是覺得很平常,而且能看出他對於系統論、控制論術語運用得不准確的地方。我感到他說的不是“文學”,而可以是任何什麼東西。像這樣一種以簡單化了的“三論”生生搬來解說文學,的確令人感到有簡單粗暴地炮製文學理論的嫌疑;另一方面,也讓人感到當時急於突破傳統文學理論束縛、開辟新道路的焦慮心情。這些表現,大概都屬於“成長的煩惱”之必經階段罷,由此可見,當時的我們,可真夠生猛的啊!後來我這位學兄在另一個方向的研究上下了功夫,別樹一幟。如果我足夠認真的話,我會把他後來的這些研究著作找來研究批判,而不會只對他年輕時的習作窮追猛打,抓著不放。 這裡我只能蜻蜓點水地提一提八十年代影響巨大的一些論述:像金觀濤、劉青峰兩先生提出的中國社會超穩定結構說,李澤厚先生的三部思想史論與《批判哲學的批判》,劉再複先生的性格二重組合論與文學主體性,劉小楓先生的《拯救與逍遙》對中國思想史的批判,響絕一時,不僅是當時人們共同討論的話題,有些說法和命題已經被知識界所共享。而1986年那匹“文學黑馬”在批判李澤厚與“新”儒家時,那篇著名的論文之不規範,思想混亂,理解錯誤,知識誤用,在在皆是。客觀地講,他這篇文章還算不錯的,他畢竟還有自己的思考和主張,試圖清算李澤厚-新儒學的“負面影響”。那時在各種沙龍、小圈子裡和研討會上,你聽吧,各種發言,討論,甚至洋洋萬言的文章,既有真知灼見,思想火花,嚴肅的探索,也到處能聽到大膽妄言,無根無據地亂說,不由理路,任意生造,那才叫泛濫成災的真正的文風不正,一句話,滔滔者天下皆是也(其實,今日又如何呢?)。我們這些初登學術舞台的年輕人,也不能免俗。用錢中文先生的話來說,就是把聳人聽聞誤當成振聾發聵,要是真來重新檢索那時的文論,並以今日嚴格的標准來衡量,恐怕有相當多的文章得槍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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