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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毅夫:台灣文學史研究的視角

http://www.CRNTT.com   2019-02-28 00:14:25  


全國台灣研究會副會長、廈門大學台灣研究院講座教授汪毅夫(來源:中評社資料圖)
  中評社北京2月28日電/全國台灣研究會副會長、廈門大學台灣研究院講座教授汪毅夫日前在廈門大學台灣研究院發表題為《台灣文學史研究的視角》講座,以下是講座全文: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

  大家上午好!我今天的講題是“台灣文學史研究的視角”。講題裡“台灣文學史研究”說的是:“台灣文學史研究”說的是:我們“研究”的是“台灣文學”的歷史,是歷史上的“台灣文學”。在我看來,“文學史研究”的對象是過去時態的,研究者同研究對象之間應當有時代或者時段的間隔,研究者對於研究對象應當有隔世之感或者說歷史感。與歷史上的作家、過去時態的作家不同,活著的作家的狀態是現在進行時態的,他們的思想、他們的創作還會發生變化。譬如,當葉石濤活著的時候,他的前期作品包括《台灣文學史綱》等是很好的作品,他後期的思想和言論卻發生了變化,以致受到陳映真的嚴厲批判。他晚年甚至有《蝴蝶巷春夢》專門描述“不可描述的事情”,是我讀過的最黃的一本小說。又譬如,王拓是統派刊物《夏潮》的重要人物,其鄉土文學作品和鄉土文學主張是積極而正面的,其後王拓加入民進黨並曾出任黨職。但是,他身在綠營卻熱誠推動兩岸交流,這種複雜狀況使得部分大陸學者在王拓逝世前諱言王拓。看來,“生不立傳”的古訓是有道理的。在今天、在葉石濤和王拓身後,我們才可能本著“同情的理解和理解的同情”對他們、對這兩位著名的台灣作家做全面而客觀的歷史評估。講題裡“研究的視角”是本學術報告的關鍵詞。近百年前,魯迅在為陳夢韶創作的話劇劇本《絳洞花主》所寫的《小引》裡說:一部《紅樓夢》,“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聞”。魯迅和陳夢韶都在廈大當過教授。魯迅描述的正是對文學、對文學作品的不同視角。現在,讓我們從不同的研究視角來看台灣文學的歷史和歷史上的台灣文學。

  1.語言(作家的寫作用語)的視角。記得我在大學本科學中國現代文學史時,教科書上的第一章第一節是“從文言文到白話文”。誠然,中國現代文學的第一步是語言的轉換。胡適嘗謂:“當我在1916年策動這項工作(按,指白話文運動)時,我想總得有二十五年至三十年的長期鬥爭,才會有相當的成果;它成熟得如此之快,倒是我意料之外的。我們用了短短的四年時間,要在學校裡用白話文代替文言文,幾乎完全成功了”,又說:“從1919年至1920年兩年之間,全國大、小學生刊物約四百多種,全是用白話文寫的”。實際上,白話文運動的成果首功當歸於語言學家而不是文學家。胡適說了大話,卻也說了實話:1919年在大陸,中國現代文學是在實現了“從文言文到白話文”的轉換後才上路的。然而,從1895年到1919年,台灣淪入日人之手已近25年。1919年台灣作家的寫作用語主要是文言、日語和方言,用白語寫作的作家微乎其微,少而又少。台灣文學真正實現“從文言文到白話文”的轉換是在1945年以後、在胡適1916年預計的“二十五年到三十年”的上限。1945年以後,得力於光復初期台灣的國語運動,台灣的報刊、台灣的學校才實現“從白言文到白話文”的轉換,台灣的作家、台灣的文學才臻於“文學的國語、國語的文學”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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