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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港邊界30年

http://www.CRNTT.com   2008-12-10 00:06:33  


 
  這些故事,總讓邊防支隊裏上了歲數的幹部們唏噓不已——如果不是30年來的改革與開放,內地的逃港者又會變成什麼樣?

  從80年代中後期開始,許多逃港者卻從粵港邊防偷渡回內地。“他們沒賺到錢,聽說深圳這邊公社、大隊年年分紅就想回來。但是去得晚沒有身份不能走合法管道,就再偷渡回來。”劉柏林說,深圳這一帶的原住居民現在家裏都有幾套房子,遠勝過那些在香港住公屋的親戚。

  當年剛到深圳的時候,劉柏林還是有些優越感的。每次回湖南老家探親,就會圍上一屋子人打聽香港和特區的事情。

  2000年以後,劉柏林在深圳開始接待來自老家的朋友,他們都是去香港旅遊後途經深圳。

  因為特殊身份,劉柏林在深圳河邊呆了20多年卻沒去過香港。“這些年,好多新兵在入伍前就去香港玩過,我還聽他們講那邊的事情。”

  30年,特區的確在很多方面已經不再特別了。“二線”的通關手續在不斷簡化,撤銷“二線”的聲音也此起彼伏。這幾年的消息則說,深圳市民有望僅憑身份證入港。

  不過“一線”上的部隊覺得,這條邊防線還是會保留下去。哪怕偷渡、走私徹底消失,仍然需要這條特殊的線來體現“一國兩制”的承諾。

  那一夜,跳進大鵬灣

  持續20多年的逃港與“運動”、貧困糾纏在一起而愈演愈烈

  《瞭望東方週刊》記者山旭 香港、深圳、廣州報導

  突然有人說好像看見了手電筒光,本來還有些猶豫的人們於是“撲通、撲通”地都跳進了海裏。 

  陳香港一到水裏就有些後悔。陳香港的女朋友就是在這時候失蹤的。“她不太會游泳,本來要綁個汽油桶,結果有人說看見解放軍巡邏過來,她就直接跳進海裏了。”說到這裏,陳香港的神色有些黯然,“都是我非要偷渡,害死她了。”

  1971年秋天的一個深夜,由4名知青、3名農民臨時組成的偷渡團體終於決定行動。最終只有4個人在今天香港黃竹角咀的地方上岸。若干年後,陳香港輾轉得知,還有一個人漂回了內地並被遣返。

  不只是兩個失蹤者為這次逃港付出了代價。唯一一名成功偷渡的女性當時正來月事,冰冷的海水讓她終身無法生育。

  回溯逃港者的歷史,1971年極其普通。既沒有上萬人的集體闖關,也沒有香港方面的“大赦”,甚至連內地一方都沒有佈置大規模的“反外逃”行動。但許多人的命運仍由此改變。

  在雲南插隊的重慶知青陳香港,和同伴從公社偷來公章,給自己偽造了一封介紹信,然後跑到廣東,跳進了大鵬灣的冰冷海水。這一切只為了吃上飽飯,過上好日子。當然,那時候的他,還不叫“陳香港”。

  16年後,當他移民美國時,決定用這個名字紀念這座城市以及這座城市帶給他的轉折。他說,那也是一種與過去的告別。

  陳香港在香港的16年其實也有不堪回首的時候。在接受移民局詢問的時候,他甚至因為不會講廣東話而被認為不老實,被人用戒尺暴打。不過讀過書的陳香港會寫字,學英語也很快,結果當其他逃港者還在工地搬磚頭的時候,他已經能穿著白襯衫坐在碼頭公司的辦公室裏學記賬了。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逃港者故事,有傳奇、有常情,有痛苦、也有快樂,甚至還有個美好的小尾巴:陳香港最終娶到了一位“資本家”的女兒並移民美國。

  “5月逃港潮”

  從1952年到現在,一共有兩支部隊在粵港邊界駐紮過。先是隸屬于公安軍10師的守備30團於1952年2月上旬進駐寶安。到1969年,守備30團與珠海的守備6團換防,後者就是今天駐紮在深圳邊防一線的廣東公安邊防總隊六支隊的前身。

  據當時在守備30團任參謀的葉騰芳回憶,解放初期,粵港邊界的情況十分緊張。港英方面宣佈:凡是有海水的地方都屬於香港管轄,甚至連深圳河也禁止內地人員涉足。

  50年代,這條邊防線上還充滿了“敵我鬥爭”。葉騰芳津津樂道的一個故事是,我方人員潛入對面的山區抓捕臺灣派來的高級特工。

  然而,這些傳奇很快就被洶湧的逃港潮所代替。1962年,30團進駐寶安的第10年,爆發了第一次大規模集體逃港事件。

  事實上,在1962年“5月大逃港”之前的幾個月裏,從內地去往香港的非法入境者就急劇增加。到4月底,勢頭已經十分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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