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販奴真相:源於政府牟利衝動

http://www.CRNTT.com   2011-01-17 14:25:00  


 
  這起案件發生後,耒陽公安曾赴渠縣抓捕曾令全,但曾已逃跑。羅政當時交代,曾令全收養殘疾人做工已有10年左右,渠縣民政部門委托曾令全收留殘疾人,能幹活的,讓他們幹活,曾令全把他們帶到村子的一個大房子裡,然後要他們幹農活,教他們搬運、挑擔。

  47歲的王川元是渠縣岩豐區漢碑鄉玉青村8組的村民,他是錫裡磚廠川籍民工中僅有幾個頭腦正常的民工之一。2005年10月,曾令全來到王川元家喊他出來打工,說是給30元錢一天,每月5日發工資,王川元就跟他來了。但到了這裡後,從來沒有提過工錢的事。王川元說:“連做事吃飯都要挨打,還有哪個敢問工錢?”

  被強迫打人的付海來自四川儀隴,他最初在渠縣收垃圾。2005年的一天,他被曾令全逮住。曾令全說他經過中殘聯批准有權收流浪者,將付海的身份證和賣垃圾的1900多元錢收走。付海被強迫搞基建一個多月,後被曾送到東莞、深圳搞建築,兩個多月後,又被曾令全送到了耒陽錫裡磚廠。

  四年前的這起案件第一次曝光了曾令全以及“渠縣殘疾人自強隊”通過暴力控制智障人,強迫勞動,剝削的黑幕。但是,羅政認為,他們是合法的用工模式,是當地相關政府部門認可的。羅政承認工錢沒發給工人,而是曾令全和政府部門分成。

  令警方意外的是,翁秀清等人的親屬在案發後居然到檢察院控告警方,理由是:他們的用工得到了政府的許可和表彰。警方的調查辦案幹擾和破壞了他們的“慈善事業”。

  當年,耒陽市公安局曾向渠縣警方發出通告,請他們協查曾令全,但一直杳無音訊。此間曾令全的“殘疾人自強隊”規模進一步擴大,甚至受到渠縣相關部門的表彰,並成為渠縣政協委員、工商聯執委。

  這是一件多麼令人憤懣的事情,由於地方公安、勞動、民政部門的失職,導致曾令全逍遙法外,更多智障人落入他的魔掌。

  這是陽光下的罪惡,更是文明社會的悲哀。

黑色救助站的幕後有什麼

  我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一些政府工作人員,冒天下之大不韙,幹出這樣喪天害理的惡事呢?

撰稿/張 鳴

  在調查新疆使用智障人做奴工的案件中,查出了一個四川渠縣的黑奴工基地,一個叫曾令全的人,十幾年來一直以“自強隊”的名義,在周邊地區和城市強行“征集”智障人,然後把他們賣出做奴工牟利。這種傷天害理的行為,在當地居然屢次得到民政部門的表彰。當人們指責渠縣政府比較官僚,比較不負責之時,記者深入調查,發現這個縣民政局所屬的救助站和救助基地,居然幹的事跟曾令全一模一樣,也是強行收集智障人,然後把他們賣出去做奴工牟利。由於有官方的背景,這裡的智障人待遇更差,逃跑者受到的懲罰更加嚴酷。現在,這個救助站和救助基地的負責人已經被刑拘。

  顯然,這是1949年以來,全國第一起由官方民政機構插手的惡性拐賣人口的事件。事件的惡劣程度,無論怎樣形容,都不過分。客觀地說,即使對我這樣一個經常接觸社會黑暗面,神經足夠堅強的人來說,這個案件的黑惡程度,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政府主導的強拆致人自焚,已經夠可怕的了,但畢竟還要打著公共利益的招牌,而且還只是間接加害於人,而這種黑奴工的販賣,無論怎麼說,都屬於赤裸裸的黑社會行徑。

  儘管渠縣救助站的黑惡超出了我們的忍受限度,但這種惡行,在本質上都源於一種衝動,就是政府牟利的衝動。少數地方政府的公司化,曾經是被某些西方學者稱道的現象,認為這種公司化,拉動了中國的現代化。但是,當市場秩序已經初步確立,政府的公司化依然有增無已,不是及時退出做守夜人和仲裁者,政府就變成了握有超級權力的巨無霸公司。政府自身和政府中人,就會肆無忌憚地利用公權力為自己牟利。這時的政府,公司屬性就壓過了政府屬性,追求利益,成為政府的基本動力。

  到了這般境地,這樣的政府公司,事實上是沒有人可以給它踩刹車的,更談不上監督和制約了。因此,這樣的政府公司就會沿著趨利的軌道一直滑下去,直至滑向犯罪,能幹出什麼壞事來,真是無法預料。這裡,有政府中人個人性質的犯罪,也有某些政府組織的有組織犯罪。以前,曾經出現過負責緝毒的警察,利用手裡的權力,從放縱毒販走到自己親自販毒的事。而現在,又出現了民政救助站,借用救助殘疾和智障人的機會,從事智障人販賣的事件。這種事,一般來說,不大可能是救助站和救助基地負責人個別的行為,只可能是一樁集體犯罪。這樁案件後面還有誰,有何種背景,我們還不清楚,但這樣大規模的奴役和販賣人口,一做就做了如此長的時間,若說救助站和救助基地的主管部門完全不知情,是難以令人相信的。畢竟,這不是關在黑屋子裡交易,這是一場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人、關押、圍捕逃逸者的公開犯罪。

  顯然,這樣的犯罪,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類的底線。我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一些政府工作人員,冒天下之大不韙,幹出這樣喪天害理的惡事呢?僅僅是因為利益嗎?賣一個智障人做奴工,能掙多少錢呢?可以想象,即使價格再高,也抵不上強拆的利益。可以想象,為一個地方的民政部門,他們沒有強拆的權力,又羨慕別的部門的油水,因此,只能在自己權限範圍內想轍。可以說,為了掙錢,他們已經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挖掘了遍,最後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智障人頭上。在這個過程中,趨利的衝動,蓋過了一切,道德、法律,包括作為人起碼的良心,一走,就走了這麼遠。這期間,山西黑磚窑事件爆發,舉國一致聲討,居然沒有讓他們收手。如此肆無忌憚,如此膽大妄為,真是令人驚掉了眼鏡。

  渠縣事件告訴我們,政府的公司化,已經到了一個何等可怕的境地,會產生何種後果,如果再不改弦更張,在不久的將來,政府也許就不再是政府,已經變成徹頭徹尾的黑社會了,政府工作人員也不再是人,而且是禽獸了。

  2011-01-05 13:15:21 來源: 新民周刊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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