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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魯迅 | |
http://www.CRNTT.com 2011-09-08 13:32:46 |
但作為懷疑論者的魯迅又真的很孤獨。“孤獨是因為他總走在別人的前面”,研究了半輩子中國現代文學的陳思和教授,坦言直到中年,才越來越理解魯迅。“他總是很容易看穿別人身上存在的問題,發現身邊的人和事其實與他理想的狀態相距甚遠。”就如著名作家張定璜描繪的那樣,“魯迅先生站在路旁邊……不等到你開嘴說話,他的尖銳的眼光已經教你明白了他知道你也許比自己知道的還更清楚。” 魯迅一直在尋找同盟、加入同盟,也曾屢屢被奉為領袖與導師,但他從未真正領導過一個團體,也未曾組織過以自己為中心的團體。他的面容就這樣不斷被擺放在圖譜的中心,卻事實上把所有人都遠遠地拋在了身後。“他是一個文人,不懂政治,也不介入政治,”這是尹鴻的解釋,“他對這一切都深表懷疑,只因為這組織能對中國有一些貢獻,他就勉強參加進去。”所以曹聚仁說,魯迅一生,總是“荷戟獨仿徨”的日子為多,他是天空的飛鷲,並非蟻群的首領。 而魯迅恰恰又是害怕孤獨的。1926年,他在廈門大學“四面幾無人家”、“海天微茫”的圖書館裡寫道:“四遠還仿佛有無量悲哀、苦惱、零落、死滅,都雜入這寂靜中……我曾經想要寫,但是不能寫,無從寫。”連他在上海的房東太太,也會在鬧別扭時不准自家小孩和魯迅玩,叫囂著“給他冷清冷清,冷清得他要死”。 他的害怕孤獨,是因為他的“熱”,他的愛,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傾倒。 所以,魯迅忍不住去呼喊要“救救孩子”,忍不住把滿篇仁義道德字裡行間那“吃人的禮教”抖給你看,忍不住換著名字在《語絲》、《自由談》上坐實一個“刀筆吏”的形象。“魯迅首先是國民劣根性和造成這種劣根性的主流中國文化劣根性的,最無情也最無奈的批判者。”這在微博上被頻頻轉發的長句,表達的是學者尹鴻心中,魯迅的面容。 離世前一個多月,魯迅曾寫道,當死亡來臨時,對於宿敵,“讓他們怨恨去,我也一個都不寬恕”。這份絕決,在畫家陳丹青的解讀裡,恰又是魯迅“對世人最無話可說的愛”。 魯迅愛生活。在這個紀念特展上,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指著展覽櫃裡魯迅和許廣平的通信,略帶驚喜地挽著老伴說:“他竟然叫愛人‘小刺猬’,自己又說自己是‘大白象’……”整個展廳裡,布著魯迅一生豐富的藝術收藏,從漢畫像拓片到明清年畫,從中國民間剪紙到西洋木刻版畫,都顯示著它們主人獨特的藝術品位。 魯迅又是尤其愛青年的。他在中年得子後寫道,“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展覽中,魯迅和他人少有的合影裡,有那麼一些必定給人以深刻的印象——那是魯迅去世前不久,和參加第二回全國木刻展的青年圍坐一起。他慈眉善目,他側耳傾聽,他甚至哈哈大笑地仰在椅背上。拍攝照片的青年攝影家沙飛,在被槍決時,依然將這些圖像的底片,存放在上衣口袋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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