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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魯:我對三中全會沒啥期待

http://www.CRNTT.com   2013-11-09 09:59:04  


 
  答: 那段經歷是一種啟蒙。出國前有培訓,看的材料說的還是倫敦霧。冬天,到了倫敦一看,藍天白雲不說,底下青草如雲,蓋著白雪,一下子就顛覆了。什麼倫敦霧啊?!我們當時要解放全世界三分之二的被壓迫人民。但到這裡一看,好像這三分之二人民生活得比我們好。非常強烈的反差。你就知道了,過去你聽到的東西不那麼真實了,就要重新思考到底怎麼回事,重新觀察資本主義社會有什麼弊病,什麼優勢。你說它是垂死、腐敗的,這個論斷就有些問題了,它的制度當然有它的長處。所以當時老鄧提出來改革開放也很正常,人家經濟發達、工業發達,科技發達。

  問:你從政的最後一站,是八十年代中期任職中共中央政治體制改革研討小組,後出任政改研究室社會局局長。時任中共總書記是趙紫陽,“六四“後遭罷黜, 政改研究室也遭解散。這段經歷,是否改變了你後半生的選擇,決定徹底退出政壇?

  答:對我個人來講,是改變了。如果沒有這個事,我可能還在軍中發展,也不會輕易下海。文革以後我們還是對國家充滿了信心,充滿了希望,覺得四人幫粉碎了,我們的體制應該很好地改變一下。後來經濟體制改革取得很多成果。到了86年、87年,中國是蒸蒸日上的。我之所以最後離開體制,是我在“六四”之後發現,很多東西根本沒變,還是老辦法。我跟當時的工作組講得非常明白,我覺得你們在搞什麼呢?不就是“四人幫”那套嗎?工作組說,你怎麼這樣講呢,我說我就是這麼認為的。

  問:你是一個“紅二代”,當時決定這輩子不再從政,糾結嗎?

  答:我不當官了,毅然決然,沒有什麼說的,道不同不相與謀,我從來就是這樣的。在部隊時,讓我說違心話,我不願意,說就走唄,天下大的很。我幼年的成長環境比較寬鬆。我父親從不問我入黨入團的事,沒有這種要求。第二,你學習成績及格就行。別到處胡來,不要當紈絝子弟就行了。

  問:你容貌很像你父親,你的性格像他嗎?

  答:我父親比較灑脫,我更瀟灑一點。我都離開了這個體制,不是更瀟灑嗎! 我父親沒法離開這個體制。他那麼大官,想離開也離開不了。所以你當了高官反而有問題,就在我那個位置上退下來,誰也不管你,天高皇帝遠。我後來就自詡為“無上級個人”。沒人當我的上級,比如我要出國,辦個簽證就完了。過去你要當官,還有政治審查你能不能出國,有限制,如果大官的話,一年只能出國兩次。

  問:1992年,你以上校軍銜轉業,下海從商。父親的背景、體制內的人脈,還是能幫上忙吧?

  答:有一些,不但是體制內的朋友,包括我父親的名聲,都有作用。但是我們經商並不完全靠這些玩意。

  問:你覺得現在當官的,和你父親那一輩當官的有什麼不同?

  答:那時當官的,還有一個主義,還有一個信仰在那。現在當官的,就不知道了,往往是人身依附的關係更重,眼睛向上看的更多些。那時當官的也不能說眼睛不向上看。

  問:你父親如果還活著,以他的性格,對當下的中國時局,會說些什麼?

  答:我覺得,他還是老一代的觀點,對現在的貪腐他肯定不滿意,對收入分配的差距他肯定不滿意,同樣對現在的環境污染他肯定也會不滿意。但是經濟發展這方面,不管怎麼樣,我們綜合國力增強了。說句實話,對中國的革命,我的基本觀點就是毛主席那兩句話,道路曲折,前途光明。中國的建設也好,發展也好,就是這樣,它不會是一下子就搞好的。但從整體上來講,現在已經相當開放了,你說搞文化革命還能一呼百應嗎?不可能了。

  問:“六四”事件,是共和國歷史上的的一個黑疤或陰影,這個事情最後會如何了結?

  答:這有一個時機問題,還有一個性質認定問題。如果性質認定解決了,就等時機了。從根本上來講,文化革命的教訓,以至後來的一些挫折的教訓就是,如果不從深層次解決違憲的問題,你解決不了這個問題。領導人是來來去去的。現在一個領導人頂多幹十年,每個領導提出一些新的口號,十年以後就要換一個口號。但是法律這個東西是長遠的,它決定著國家的體制與制度。所以我覺得治國也不難,按照憲法辦事就行了。憲法不足的地方可由其他的法律來補充,實在不行,可以修憲。治國是有程序的,國家有序的運作,才能把國家真正整合起來。

  問: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快到了。海內外輿論都很關注,中國的下一步會怎麼走。你與習近平總書記是同輩人,背景也相似,有怎樣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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