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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鴻的一九四九

http://www.CRNTT.com   2014-09-27 10:12:39  


 
  宋步雲於1941年受聘於國立中央大學藝術系,1942年6月底在該系歡迎徐悲鴻南洋歸來的儀式上結識徐悲鴻,此後往來不斷並經常得到徐悲鴻在繪畫上的指導。1942年10月徐悲鴻籌辦中國美術學院,聘其為研究員。1946年春,複原前的徐悲鴻、廖靜文夫婦尋至宋步雲的“寒窑”留宿做推心置腹之談,約請他共赴北平參加接管和籌建國立北平藝專的工作,看中的正是他所具有的其他畫家少有的極強的辦事能力,成為徐悲鴻親自帶到國立北平藝專的7個人之一。在此之後的三年裡,他以西畫組副教授、庶務主任、代理總務主任的身份主管國立北平藝專的行政,與分管教學的吳作人成為徐悲鴻的左膀右臂,盡心竭力地輔佐徐悲鴻,在複校、解決藝專校舍和教職員宿舍、籌備北平美術作家協會、組織國畫論戰、搬遷校尉營、挽留徐悲鴻、拒絕南遷以及藝專其他各項行政事務中表現俱佳。這三年間,他幾乎每晚不用事先預約地到徐悲鴻家匯報工作,並常在徐家留飯,差不多是這個時期與徐悲鴻接觸最多的人 。廖靜文說:“他為了減少悲鴻工作上的困難,自己不顧別人對他的看法怎麼樣,也不怕得罪人,就擔任起行政工作來,他是心甘情願地為悲鴻工作,這也是讓悲鴻感激的,也是讓我很感激的。”1947年就來藝專工作的戴澤也認為,“整個國立北平藝專與後來的中央美術學院都應該很感謝宋先生,因為他做了許多很實際而且很實在的事情,那是一個真正做實事的人。”

  宋步雲還曾在1947年8月左右,由中共地下黨員錢開泰介紹,加入了冀熱察華北分區行政公署工作團(負責人為藍公武),在為地下黨組織傳遞信息、掩護被追捕的地下黨同志、保護進步師生免遭迫害等工作中均有積極表現。1948年秋,宋步雲還接受並完成了藍公武通過地下交通員轉交的三項任務:挽留徐悲鴻繼續掌校、反對學校南遷、保護校產。

  無論對共產黨、國立北平藝專還是徐悲鴻個人,宋步雲都算得上是個“功臣”!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在1949年4月-7月華北人民革命大學第一期學習期滿之後,在舊藝專的人員調整中,因“受到不公正待遇”,雖經徐悲鴻力保,“說他沒有問題”,仍“不得不”離開學校 。對此,徐悲鴻一方面覺得很對不住他,一方面倍覺失落。連宋步雲這員“大將”都保護不了的徐悲鴻,應該多少可以預感到他教育生涯中最稱己意的時期將一去不返,一個對他來說充滿忐忑和迷惑、不無抑制的“新時代”正式來臨了!從這個角度來說,宋步雲的離去可以被看作新政權對徐悲鴻的真實態度和促使徐悲鴻清醒的警鐘。

  在此前後,徐悲鴻特別出面保護的還有齊白石。北平解放之初,齊白石在學校的待遇問題,是徐悲鴻特別關心的。他曾有信函談到給齊白石“增薪”之事:“前呈文化部擬每月增白石先生月薪二百斤,已批來否?待批到,此約須由院中專人送去。告知齊先生,每月須交三尺條幅四件,請勿遷延。本年尚須補足,因吾已與文化部言明,我有責任也。悲鴻。”1949年7月的教務會議上,學校開始討論為教師增加月薪之事,當時因物價和流通貨幣的不穩定,月薪以小米斤數計。在此前後學校較大的人事變動中,有人主張停聘教課時較少的教員,其中包括齊白石。在人事上還有一定發言權的徐悲鴻,顯然干預了此事,這封信就是很好的證明。徐悲鴻以齊白石每月交作品的變通方式,堅持聘請齊白石並保證了他的薪水。這樣做,是以他個人的名譽向政府擔保的。對此,身為軍管會代表的艾青在《憶白石老人》中也曾有所涉及:“聽說白石老人是教授,每月到校一次,畫一張畫給學生看,作示範表演。有學生提出要把他的工資停掉。我說:‘這樣的老畫家,每月來一次畫一張畫,就是很大的貢獻。日本人來,他沒有餓死,國民黨來,也沒有餓死,共產黨來,怎麼能把他餓死呢?’何況美院院長徐悲鴻非常看重他,收藏了不少他的畫,這樣的提案當然不會采納。”

  對齊白石的成功保護或許可以說明徐悲鴻在當時還有一定的人事發言權,但如果將解聘壽石工和調離宋步雲聯繫在一起看,保留齊白石的主要原因恐怕應該是艾青提及的共產黨的一種通盤考慮。出身貧寒、勤奮刻苦、藝術上雅俗共賞並極具鄉土情感的齊白石,比壽石工更合共產黨的“口味”,另外,從不屬於任何黨派和團體的齊白石也比宋步雲少了很多人事上的爭議,再加上齊白石當時已近90的高齡又名氣很大,解聘他既是不明智的,也是不符合當時文化工作原則的。因此,在保留齊白石教授職位一事上,雖然徐悲鴻做了不少工作,但根本上還是由當時新政權的用人原則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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