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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百萬人大遊行之後是什麼?

http://www.CRNTT.com   2015-01-15 11:43:14  


 
  如果這場遊行是給已經致力於極端主義事業的恐怖分子看,那基本就是失敗的。對那些已經加入極端主義事業的人來說,前幾天對《查理周刊》的襲擊簡直是個勵志故事,恐怖分子死了三個人,但殺死了17 個人, 牽制了將近9萬軍警(這裡不得不說,巴黎軍警的戰鬥力實在不怎麼樣),給西方世界製造了極大的恐慌。大遊行可以在空間上展示主流社會的物理力量,然而對於躲在暗處的攻擊者來說,這種展示不可能有多少威懾力。 

  這場遊行也可能是主流社會對疏離的穆斯林社區進行的一種價值觀教育,通過號召穆斯林加入悼念,重申西方世界的祖宗成法,形成一種跨族群、跨宗教的團結。然而這一目的恐怕也很難順利達到。因為“Je suis Charlie”運動在高揚言論自由的同時,將《查理周刊》當成了言論自由的“烈士”,它的那些粗俗和充滿惡意的漫畫,一下子變得神聖和偉大。《查理周刊》的言論固然沒有突破法國法律的底綫,然而,它在道德上卻不是沒有問題。尤其是對於虔誠的穆斯林來說,不管怎樣被主流社會加冕為言論自由烈士,《查理周刊》仍然是令人討厭的,是社會和諧的“負能量”。但這場遊行大大壓縮了批評的空間。 

  《查理周刊》是“68風暴”的產兒,它的主要經營者堅持著那場運動所孕育出的蔑視一切權威的精神,無差別地嘲諷極端右翼分子、天主教、伊斯蘭教、猶太教等不同勢力,而且特別“關照”伊斯蘭教。2011年11月,為了慶祝伊斯蘭複興黨在突尼斯贏得大選,該周刊大版面刊登穆罕默德的漫畫,並稱先知曾親自參與編輯,此舉惹得法國穆斯林團體憤慨不已,次日辦公室慘遭燃燒彈襲擊;2012年9月,雜志封面的設計是一個東正教神父推著坐輪椅的阿拉伯人,並在一期雜志中連載多幅影射伊斯蘭教先知的漫畫,由此引發了巴黎的大規模抗議。此次遇襲前,雜志所發的最後一條推特就是嘲諷伊斯蘭國首領阿布•貝克爾•巴格達迪。 

  用中國流行的網絡語言來說,這就是“任性”。 

  是不是西方每個社會都可以像《查理周刊》那樣任性?至少美國不是這樣。《紐約時報》作者大衛·布魯克斯撰文《我不是查理》指出,20年以來,如果有人要在美國任何一個校園出版此類諷刺報紙,絕對撐不過30秒:“學生和教師群體會指責他們發表仇恨言論,管理機構則會削減資金然後勒令關門。”如果有人邀請以批評伊斯蘭教著稱的女權主義者阿亞安•希爾西•阿裡到學校演講,也會有許多人抗議。巴黎襲擊之後,美國有不少報刊並沒有刊載《查理周刊》的漫畫以示支持,反而删除了他們之前在網站上轉載的內容。美國人知道,即便法律保護“任性”,人也不能隨隨便便“任性”,在一個充滿差異的社會裡,說話需要考慮別人的感受。 

  從《查理周刊》之前曾引發巴黎穆斯林群衆抗議來看,《查理周刊》惹惱的絕不僅僅是極少數極端主義者。經營者當然可以聳聳肩,稱這是穆斯林的問題,他們太沒有幽默感了。但問題就是,這種被人嘲諷了聳聳肩就算了的法式幽默感,本來就是特定歷史經歷的產物。沒有從啓蒙運動對宗教權威的反思到“68風暴”對於各種權威的無差別攻擊,我們難以想象這種大尺度的法式幽默感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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