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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獨”夫婦,光榮一陣子痛苦一輩子

http://www.CRNTT.com   2012-05-18 12:33:14  


 
  孩子的孝服

  心底永恒的痛

  這絕對是一場不同尋常的“網友見面”。記者在現場記錄了他們的話,或許這世上,再沒有比這幾位母親的對話,更讓人感到萬箭穿心的了。

  “小丫留住”抽泣地告訴身旁同伴那一段令人悲傷的時刻:“你知道嗎?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不孝啊,按照我們那裡的老人說,孩子火葬前,身上是一定要披麻戴孝的;孩子沒有給父母送終就過世,本來就是一種罪過。”

  活像一場夢魘,話到傷心處,引來了蔡麗和其他幾位在場婦女的抱頭痛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來自太倉的“老怪”,是失獨群體網絡中的活躍分子,他常常言辭幽默,但談到自己的兒子時,有時也會激動:“兒子生病的時候,我答應過我兒子的,一輩子就只有他一個兒子。兒子去世後,民政局的人拿來幾張孩子的照片,說是孤兒,讓我挑選領養,我一口回絕了,我年齡大了,孩子還這麼小,他稍大一點的時候,我已經七老八十了,還怎麼有能力去撫養他?”

  “倩影”是這次網友聚會的組織者,這些年來,她在武漢接觸到很多失獨者,其中有一個是湖北的高官,令她印象深刻:“白天的時候,他總是西裝革履,體面地工作;可是晚上回到家裡,他又成了另外一個人,整夜抱著孩子的骨灰盒哭泣入睡,口中呢喃著‘孩子,讓爸爸抱抱你’,他就這樣睡在地板上將近8年。”

  精神折磨

  壓抑、自閉和尊嚴

  事實上,除了失子之痛,其他精神上的折磨也讓失獨者痛苦不堪,普通人的一句不經意的話語或許立刻引來這些父母的怒目相視或者失聲痛哭,他們的精神極度敏感和脆弱,睹物思人,極力躲避世俗人倫。

  來自珠海的“金蛇狂舞”和“萬里馬”夫婦,是這個群體中比較年長的,“沒有人知道我們的事情,我每天都會跑去社區的老年人活動室,唱歌、跳舞、扭秧歌……日子過得和常人沒有什麼區別?但每當別人問起我的兒子時,我卻不得不撒謊了。人家問‘我怎麼從來都沒見過你兒子’?我就說‘他在部隊,工作忙,不能常回來’,人家又問‘那怎麼沒見到你的孫子呢’?我就回答說‘他們丁克,沒有孩子’。”

  失獨者在節日裡恐懼一切聚會,每年到了春節,這些父母都如臨大敵,他們或躲到人跡罕至的清冷山莊度過漫漫假期,或在洗浴中心一待七八天,無論親朋好友如何請他們,他們都不願意出來。碰到親友結婚、做壽、給小孩擺滿月酒時更是如此,他們往往會將禮金奉上,但從來都不會去參加婚禮。睹物思人、觸景傷情。他們自稱是精神殘疾者,今生不可治愈。

  孤苦伶仃

  丈夫離他們而去

  他們也曾想過用人工的手段再次進行輔助生育,但這樣的方式卻常常被他們自我否定,“有這麼多錢去生小孩嗎?即使能生下來,我們還有精力去撫養他嗎?他的身體發育可能和正常孩子一樣健康嗎?”他們時常這樣捫心自問。而前不久發生在廣州的一出悲劇再次讓有這樣想法的失獨父母踟蹰不已在失去長子後,50歲的文姨與劉叔耗費12萬元通過試管技術再次當上爸媽,在生下一對龍鳳胎、含辛茹苦地撫養了10載後,夫婦倆卻因長期精神壓抑選擇了輕生。

  精神的痛苦往往帶來生理的疾病。在這次有40多人參加的失獨者父母聚會中,只有1/4是男性,“老怪”說:“這年頭,丈夫能帶著妻子一起出來聚會,就已經很不錯了。我們回家還能和老婆傾訴,但她們回家,就真正是孤苦伶仃一個人啊!”

  在經歷了失子之痛之後,很多婦女都失去了丈夫。她們的丈夫或承受不了巨大的痛苦,不久就身患重病,離妻子而去;或者是離家出走,自此杳無音訊。一位來自湖北的女士哭泣著說:“我的兒子畢業於武漢大學,來到深圳工作,2006年,他在自己創業時因勞累過度去世;2009年,老伴又查出身患癌症,我在家獨自照顧了他兩年後,他還是離我而去。現在連親戚也不願照顧我,我的精神是絕望的,身體是衰弱的,今後的日子怎麼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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