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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未未:汶川之後,誰死在第二次?

http://www.CRNTT.com   2009-04-25 07:45:31  


 
訪談艾未未:對我來說,每天都是5.12! 

我們也是政府的一部分 

第一次去四川災區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 

  艾未未:5.12地震以後,是“蒙了”。我當時沒有做救災,因為災難太大了,政府來做秩序會比較好,效率也更高一些。關於地震的報道我看了很多,剛開始是悲痛和震驚,很快的,就轉化為一種愛國主義教育,或者說宣傳的成分越來越大。我是在一種不知所措的情況下去了四川,想親身體驗一下。除了北川以外的其他區域,我基本上都去了。 

  對教育部門和其他行政部門在傷亡人數統計以及一些其他信息的公開問題上,我很不滿。我在很多篇博客裡都問道,為什麼我們不可能有這個名單?這是一個無法含糊的問題,這麼多生命失去了,這些生命就是孩子。對那些農村人來說,尤其只有一個子女的,從幼兒園到十八九歲的孩子,父母可能把過去十幾年的情感和力量、財富都供給了這個孩子,現在瞬間消失了。 

  在等待近一年也沒有得到信息的時候,我決定做一些個人的努力。因為在大多數情況下,眾人對類似事情的態度都是,先期待,因為得不到答案而鬱悶,然後放棄,然後就是埋怨,最後就是覺得沒辦法,我們的世界只能這樣。 

  我想也許並不一定是這樣,今天,政府也是我們的一部分,我們也是政府的一部分;社會是我們的一部分,我們也是社會的一部分。每個人承擔的,覺悟也好,意識也好,所做的行動也好,都在表達我們希望社會是什麼樣的。 

  這件事是我不能容忍的——如果我們的社會有人這樣去做、去堅持,我們的社會會是一個比較健康的社會,而且事情會好辦很多。不會是大家都在看,看政府的笑話之類,或者是作為旁觀者來看。 

  十七大談的是,我們需要科學發展觀。科學發展觀實際上是一種折中的說法,未必要民主的社會,但是科學的社會也可以。什麼是科學的社會呢,事實基礎是第一步。因為所有的科學都是建立在“真”的訴求上,“真”則是建立在一個對事實基礎的認同上。這個思想,我們順著它說過去,是可能的。但是事實、真相、監督、信息公開、透明化這些都是逃不開的。這是任何一個社會發展的基礎。 

具體做的過程是怎樣的? 

  艾未未:我們先派了一個紀錄片組,共採訪了二三百個遇難者的父母,或他們的親戚,讓他們談了在什麼地方聽說地震,地震時他們是什麼狀態,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的孩子遇難了,當時的反應是什麼,後來到學校以後的救助情況是什麼,包括提取DNA、掩埋,政府的安撫工作,包括現狀。同時我們去尋找這批遇難者的名字。這批資料回來以後,我們發現裡面問題太多了。 

  60%以上的家屬在地震之後就再沒見過他們的孩子,很多人不知道孩子掩埋在哪,掩埋的時候也沒有得到通知。甚至還有很多人認為他們的孩子沒有死,是被送到了醫院,然後再沒回來。什麼樣的說法都有。很多家長被抽血,去做DNA鑒定,但是後來就沒有了音信,再去詢問就會受到冷遇。比如說人太多,我們沒辦法做等等。當做到七八百個人名時,我們覺得必須讓更多的人參與這個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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