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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雲大師:我就是這樣忍了一輩子

http://www.CRNTT.com   2010-10-18 13:33:02  


 
  所謂“忍”,忍寒忍熱,這是很容易的,甚至忍饑忍渴,也算不難,忍苦忍惱,還能勉力通過,然而忍受冤屈,忍一口氣,就大為不易。但是,無論如何,想到自己既已學佛,深知相互緣起的真理,明白“忍”是一生的修行,為什麼不能依教奉行呢?
 
  曾經有一位徒孫,經常購買下端綉有圖案的毛巾給我使用,我因為臉上破皮,建議他買沒有花樣的,以免洗臉時覺得不舒服,他卻理直氣壯地說道:“有圖案的毛巾比較美觀,您用另外一端擦臉,就不會碰到綉花了!”唉!彼此心境不同,說起話來有如對牛彈琴,我也只有當下“受教”,忍他一忍算了。 

  有時侍者為我準備飯菜,不是少拿箸匙,就是奉上一雙長短不一的筷子,我既不起身自取,也不予以責怪,待別人發現告訴他時,只見他毫無愧色,哈哈大笑就掩飾過去了。
 
  記得我五十歲生日那年,一名在家信徒特地送我一張價值不菲的彈簧床,無奈我從小睡慣了木板床,但又不忍直言,讓他難過,從此只好將床當做裝飾品,自己每天睡在地板上,達十年之久。
 
  有一次,我應邀到溫哥華弘法,承蒙信徒好意,特意為我商借一位張姓居士的別墅,其中一套考究的浴室,內有新式開關、長毛地毯,還有美輪美奐的浴簾、浴池,我因為不會使用這些繁複的裝備,只得忍耐到行程結束,回到佛光山再痛快地洗。 

  又記得韓國的頂宇法師、多倫多的土地經紀人溫居士,為了表達對我的尊敬,他們訂了五星級的總統套房給我住。然而我看到內部裝潢之富麗堂皇,舍不得使用,只好整夜不倒單坐在沙發椅上,直到天亮。 

  朝好的方面去想,這也是他們的一番孝心善意,我怎好苛責呢?尤其回憶四十年前,我剛到宜蘭雷音寺時的光景,與今比之,真可說是天壤之別。 

   那時由於政策使然,寺院裡住滿了軍眷,丹墀成了大眾的廚房,每次如廁,我都必須等人將煮飯的爐子移開,才能開門進去。最初我都在佛桌下過夜,後來寺眾整理出一間鬥室給我居住,裡面除了一張破舊的竹床以外,只有一架老舊的縫紉機,但是我已經很滿足了。每次睡覺的時候,我總是小心翼翼,一躺下來,就不敢翻身,唯恐竹床咿呀作響,吵到別人。
 
  三個月以後,我從布教的監獄撿來一把獄所不用的椅子,欣喜不已,從此每天晚上,等到大家就寢以後,我就把佛前的電燈拉到房門口,趴在縫紉機上寫作。在現代人看來,或許感到不可思議,但是當時的我,非常珍惜這份難得的機會。那年,我二十六歲,平生第一次使用電燈,以前在栖霞山、焦山、宜興、中壢、青草湖等地,都沒有電燈,所以,儘管群蚊亂舞,蟑螂四出,我都不忍上床,有時寫到次日破曉,耳聞板聲,方才休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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