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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遭遇的“癌症之謎”

http://www.CRNTT.com   2013-03-28 14:37:44  


 
  父親或許真的還算“幸運”。在我印象里,他應該是那一撥工人里第一個得癌症的。在他做完手術近17年里,工廠里先後六七個人也患了癌症,而且有的人去世比父親還早。在縣城里,父親所在的那個工廠規模不大,也就上百人吧。

  那些年總是零零碎碎聽著身邊的人說,誰誰誰又得癌症了。總覺得在聽別人的故事。潛意識里會覺得,父親已經得癌症里,癌症總該和我們家絕緣了。

  父親去世那一年剛剛56歲。同事安慰我說,好好照顧母親吧,能量是守恒的,父親沒能長壽,你母親一定能活大歲數的。

  我一直堅信母親是能活大歲數的。在父親做完手術那些年里,她比誰都辛苦。等我上高中時,工廠里的效益嚴重下滑,工資都發不出來了。母親只好去擺攤賣菜,一年365天,不誇張地說,她只休息除夕到初五那幾天。這樣的日子堅持了好多年,直到我參加工作第二年母親才停止擺攤賣菜。即便那麼辛苦,那些年母親從未生過病,連感冒發燒都沒有。

  2007年11月母親查出來是癌症且已是晚期時,我真的有些震驚了。偷偷傷心,起初不願告訴同事母親也身患癌症,我是擔心別人會問,“他們怎麼都是癌症?”

  其實那些年不願意說,在母親查出來癌症前些年,我父親的大哥、我父親的二嫂也相繼患癌做了手術。

  陪母親在省四院做各種術前檢查,那是我最痛恨去的地方。從父親手術、到他複發,再到複發後多次檢查,那些年里,這個醫院我來過很多很多次,甚至包括我上大學後來這里探望過他的好幾個同事。

  母親手術後住在11樓胸外科,在那一層的病房里,我能看到我的很多老鄉。胸二科大概有45個床位,我們縣的癌症患者就占到1/5。母親剛剛手術完住監護室的時候,監護室里一共8床位,我們縣的老鄉就占了3個。其實,這麼多年,這里一直是老鄉們“不期而遇”的場所。

  術後半年,母親就走了。

  有時候,我會把母親身患癌症歸咎為她當年辛勞過度。可是我知道這個理由壓根說不過去,它至少不能解釋,為什麼在那個縣城里,身患癌症的人不只有農民、工人,也有很多生活條件比較好的幹部。

  前兩天又去醫院探望了一位朋友的媽媽。同樣是癌症患者,兄妹六人,已有四人身患癌症。這四人中,有農民,有老師,也有公務員。

  面對他們,我沒有太多的力量能夠安慰。只能說,一定要想開一點兒,樂觀一些。你看,我爸那時候做完手術不是還活了十七八年嗎?何況現在的手術條件進步了很多呢?

  可是他們知道,不是每個癌症患者都是幸運的,比如我母親,術後也就半年時間。

  沒有確切的數字能呈現我所生活過的那個縣城,到底有多少癌症患者。但是毫不誇張地說,假如你聽到誰又得癌症了,就像聽到誰又感冒發燒了一樣稀鬆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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