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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學的當代困境

http://www.CRNTT.com   2013-12-09 15:26:19  


《紅樓夢學刊》第一輯發行8.5萬册,第二輯11萬册,第三輯後銷量逐漸下滑。
 
  1954年向俞平伯的紅學研究發難而受到毛澤東肯定的李希凡,批評了目前存在的“秦學”(劉心武對《紅樓夢》的猜謎式研究)、否認曹雪芹著書以及徹底否定程高本的觀點:“學術需要百家爭鳴,以便讓我們更好地接受《紅樓夢》這份珍貴的文化遺產,但爭鳴不是奇談怪論,是要以學術研究為基礎的。”

  用自己的話說,馮其庸已經“看不清,對著耳朵說才能聽到;李希凡同志比我好一些,他的聽力還行”,但這些年的紅學聚訟,他們看來還是了然於心,並有所回應。然而這一場景,印證的更像是紅學研究在當下的傳播困境:在場的都是“自己人”,與批駁對象沒有直接對話機會,意見往往只能由媒體一鱗半爪地轉達。最殘忍的是,連劉心武都見好就收地不提紅學會很多年,紅學界的老先生們卻還是習慣性地擺出了對陣的架勢。對他們來說,這也許是對待學術論爭的應有態度,但在習慣了一切都以信息乃至以景觀觀之的當代觀眾,看上去也許更像一群白頭老者在“閑坐說玄宗”。

學術爭端或危機公關

  “2005年開始,紅學出現了亂象。”原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副所長胡文彬說。

  與其說是亂象,不如說是暴露了紅學家們捉襟見肘的危機公關能力,雖然原本在他們的學術訓練中,從來不需要這一項。這一年的4月,劉心武登上央視《百家講壇》“揭秘《紅樓夢》”。這不是這個2001年創辦的科教節目第一次普及《紅樓夢》,也不是這位知名小說家首次發表紅學觀點,但當劉心武通過央視成竹在胸地把一部名著當套娃拆解,還真的取出了一組更神秘的“秦學”,全國人民都看呆了。

  紅學界的應對仍按照慣有邏輯運行:2006年第1期的《紅樓夢學刊》為駁斥“劉心武揭秘《紅樓夢》”的觀點與方法,刊發了一組文章。學者們或以為用9篇文章從論據論證到思想源流各個角度能對劉的學說逐一攻破,匡扶正統。但意外的是,此舉一出,加上之前各人零零散散的媒體表態,反而使“主流紅學界”仗勢欺人的學閥形象深入人心。

  這或許是這個時代學術爭鳴的代價。1992年劉心武的《秦可卿出身未必寒微》在《紅樓夢學刊》發表,著名紅學家周汝昌固是大為激賞,也有人展開爭鳴,對於駁詰觀點,劉心武在《“秦學”探佚的四個層次》自道:“我確實非常珍惜陳詔、梁歸智等同志的不同見解,‘秦學’必得在坦率、尖銳的討論中發展深化。”

  但在大眾媒體參與傳播之後,學術爭鳴忽然有了一種更簡明易懂的理解思路:壓迫/被壓迫的二元關係。也因此,原本各種“非主流”的《紅樓夢》研究,忽然有了更合適的位置來安置、闡釋自己;而紅學界板著面孔講大道理的形象,絕對是公共危機應對的反面教材:順勢就被請上“權威機構”的高位,直到台下看熱鬧的人散了,才發現沒有下來的台階。

  所謂“亂象”由此而生。縱觀紅學史,版本、作者、探佚……各個時期都有各種石破天驚的大故事出現,但紅學界hold得住。劉心武給《解放日報》投稿時,編輯陳詔雖不認同,但亦認真編發;霍國玲《紅樓解夢》出版時,胡文彬作序稱“紅樓不廢百家言”。但這樣的學術自信,在這個時代裡漸漸被孤立,不再擁有話語權,動輒被“猛批”、“炮轟”所裹挾的紅學會,不複存焉。

  “面對別人的指責,我們現在是說話呢還是不說話呢?不說,他們就說:看吧,紅學會無法反駁默認了;一說,他們就說:看吧,紅學會壓制圍剿我們了。”紅學會會長張慶善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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