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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冀豫:為何左右兩派都罵宋彬彬

http://www.CRNTT.com   2014-03-16 10:43:40  


道歉會後,宋彬彬(右三)、劉進(右四)向卞仲耘校長的銅像鞠躬。這次道歉會并沒有邀請卞仲耘的丈夫王晶垚,這也成為道歉會後來被諷刺的緣由之一。 (韓萌/圖)
 
  晚年的宋彬彬始終擺脫不了“符號”意義,無論是從哪一種政治立場而言。

  2010年,歷史教師袁騰飛的講課視頻在網上火爆起來,點擊達三千多萬人次。其中有一段提到了“宋要武”:“文革當中宋要武親手打死了七個人。文革一結束就跑美國去了,據說現在皈依佛門懺悔呢。”

  有人找到宋彬彬,慫恿她起訴袁騰飛。劉沂倫聽說了,趕快給她發郵件:“你可千萬別那麼幹,不然就真成了代言人了。不但是文革的符號,還是極左的符號!”

  劉進牽頭的女附中“文革”往事調查報告於2010年最終定稿。這份調查了整整八年時間的報告,注明“走訪老師16人,同學96人”。不少接受過她訪問的歷史見證人如今已經去世。

  這次調查讓她們飽嘗了世態炎涼。當年的同類——幹部家庭出身的同學極少有人支持她們這樣做,要麼婉言相勸,“過去的事情不要提了”;要麼幹脆拒絕,甚至反問:“你要幹什麼?!”反倒是當年在班級裡的平民子弟和受歧視的“黑五類”同學們大力配合。

  她們這才知道,原來“文革”的受難者遠不止卞仲耘校長一人。在1968年的另一場政治運動“清理階級隊伍”中,就有數位老師被逼自殺。

  《我所了解的卞仲耘老師之死》是劉進調查報告中頗為重點的一章。這一章,她詳盡地描述了當年那場置卞仲耘於死地的“揪鬥”,從前因到後果。但沒有提到任何一名發起揪鬥、參與毆打的學生名字。

  對那些參與了毆打校長的人——十個左右,她沒有找。想“自省是個人的事情”,等她們自己站出來。但很遺憾,一個也沒有。

  這份兩萬餘字的報告,她除了送給一些老師、校友,惟一的發布途徑,就是交給了北師大實驗中學。“我跟他們說,你們如果要把這份報告拿出來(發表),最好跟我說一下。”劉進說,這主要是她個人的意見。“我可能始終是個心中有‘組織’的人。”

  快四年了,她從沒接到這樣的電話。

“讓她永遠成為符號”?

  2013年10月7日,陳小魯舉行了一場“道歉會”,在當年就讀的母校北京八中,向被“文革”傷害的老師道歉。他以當年學生領袖、校“革委會”負責人的身份,向老師們鞠躬。

  這場道歉會,是三個月後宋彬彬道歉會的直接誘發因素。陳小魯受到的社會贊譽,給了她們勇氣。

  但這勇氣並未達到能邀請王晶垚的程度。2013年,她們曾經把卞仲耘銅像安放儀式的光盤送給他,王晶垚當面接受了,半個月後又退回了。

  到場的有23名老師,31名校友和11名記者。沒有王晶垚。這成為道歉會遭諷刺的一個緣由:你們對著卞仲耘的銅像鞠躬,卻不請“苦主”,算什麼呢?

  “我們一開始就想到要把可能找到的‘文革’受害校領導和老師的親屬都找來。考慮到王先生已93歲高齡,因臨近春節,又是三九寒天,我們就沒有直接請王先生。”發起塑像行動的羅治在會上的發言,同樣登在了電子雜誌《記憶》上。她們找了王晶垚的大女兒王學。後者回電表示支持,但“因為可以理解的原因,她和弟妹不能參加”。

  “我希望所有在‘文革’中做過錯事、傷害過老師同學的人,都能直面自己、反思‘文革’、求得原諒、達成和解,我相信這是大家的願望。我要再次說聲,對不起!”道歉書最後,宋彬彬說。

  第二天,宋彬彬們對著卞仲耘銅像鞠躬的照片上了《新京報》。王晶垚給徐小棣打了個電話,叫她過去一趟。“你幫我辨認一下,報紙上這幾個鞠躬的人是誰。”

  “這是錯誤嗎?這是罪!對罪犯能寬容嗎?”王晶垚提高了嗓門,臉色因盛怒而漲紅。家裡的電話鈴聲此起彼落,都是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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