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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40多年鮮有人關注文革被迫害農民群體

http://www.CRNTT.com   2014-04-30 11:21:46  


 
大部分人的婚姻都被破壞 不能怪他們妻子的離開 

  問:14個農民現在的生活狀況怎樣? 

  徐星:大部分都是妻離子散。我採訪到的大部分人的婚姻都被破壞掉了。 

  其實也不能怪這些農民的妻子們,那個政治壓力,現在的年輕人不會懂,當時完全是連坐,作為一個反革命家屬真是抬不起頭來,小孩上學什麼的都成問題,小孩在村子裡面被歧視。 

  問:他們的生活狀態有沒有超乎您之前的設想? 

  徐星:差距很大。拿著機器去之前,我做了很多天花亂墜的設想,但是去了以後面對面的時候還是不一樣,他們現在的處境差別挺大,有的人過得不錯,比如說子女做點生意,新樓房也蓋起來了。 

  但大部分人特別地慘,而且中國的農民都很節儉,有一個細節讓我很震撼。 

  我採訪一個農民,他是滴酒不沾的人,也從來都不抽煙,然後在他們家吃飯,吃完飯有幾瓶啤酒,就是喝光了的啤酒瓶子,他在收拾這些碗筷的時候,會下意識的拿起那個酒瓶看一看,晃一晃,如果裡面有一滴沒倒乾淨,他會拿起啤酒瓶子把酒倒進嘴裡。 

  他要把這幾滴啤酒灌到肚子裡才不算浪費,要不然收了就浪費。 

  問:他們為什麼會願意和您聊當年的經歷呢? 

  徐星:我是一個底層的人。社會閑散人員,因為沒有職業,房子是我爸媽買的,他們去世之後給我留了下來,我以前一直是租房子住。因為這樣,更容易和他們親近吧。還有就是之前從來沒人和他們聊起過這些經歷。 

文革時他們戴著腳鐐幹農活 只想要回工錢  

  問:當時有沒有想過拍攝迫害他們的這些人? 

  徐星:采不到。這些受害者不願意說,覺得都過去了。 

  我覺得中國農民有種精神還是挺偉大。他們說的最多的是,那些迫害他們的人也是被蒙蔽的被人鼓動起來的,大部分都這樣說,他們對個人的仇恨其實我覺得已經有些放下了。 

  當然他們對自己的經歷自己受的罪念念不忘,但是你想一個村子裡生活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 

  當然我非常願意去採訪這樣的人,但是找不到,首先這些人自己不說,不願意說。 
 
  問:這些農民有沒有想過國家補償呢? 

  徐星:有過。他們嘗試過。官方也給回復了。 

  因為當時國家沒有《賠償法》, 我記得《賠償法》大概是 1994年頒布的,但是《賠償法》不涉及到這種事情,當然我也不是一個法律專家,估計他們去找,也過了時效。 

  這些農民心裡很委屈,有幾個人跟我提出同樣的問題, 他們認為平反、錯判都不在乎,讓我坐10年牢就坐,但是在牢裡不是白吃飯,每天要勞動,農忙的最累的時候每天工作16個小時,有些人還是戴著腳鐐去工作。他們說幹活要給工錢,一小時給算多少錢,一天多少錢,既然說錯判了,既然說平反了,那工錢得給我們,別的都不要,但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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