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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蜀:新塘鎮之亂是未來社會危機的預警

http://www.CRNTT.com   2011-06-18 10:27:02  


 
笑蜀:我所恐懼的城鄉戰爭
   ——應《南方農村報》之約而作,原題《我所希望的新農村》   
  
  我希望中的新農村是什麼樣的?按照自己的思維定勢,還是先從問題說起吧。
  
  中國農村問題,最根本的問題可能是城鄉隔離問題。其惡果,將主要不是在農村本土呈現出來,而是已經並將繼續在都市中呈現出來。這就是流民問題。歷史上大的動亂,往往都以流民的充分捲入為一個基本的前提。流民一起,往往若江河潰堤,其勢不可阻擋;而且往往不問青紅皂白,打倒一切,衝決一切,千千萬萬健康的生命,百年千年辛苦的積累,都在所不計。有如一把野火燒過,燒成一片焦土,燒成一片洪荒。在一片洪荒之上,只好一切從頭再來。
  
  城鄉隔離最極端的後果,就是導致這樣的歷史重演。而這種極端後果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原來的城鄉隔離,固然也不公平。但那時受害者畢竟都在遙遠的鄉村,他們對城市生活沒有深刻的了解,沒有多少直接的和日常的對比,不存在心理上強烈的不平衡;而且他們都處於分散狀態,老死不相往來,不能形成為一支力量,傳統的計劃控制體系能夠很輕鬆地控制他們。受害者既沒有跟城市衝突的願望,也沒有發生衝突的能力。因此城鄉利益分配無論怎樣的不公平,鄉村對城市都不可能構成任何實質威脅。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隨著大量農民工湧入城市,農民工低廉的生命成本已經成了維持城市繁榮的基礎性條件。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我飄泊各大城市之間,搬家是家常便飯。每次搬家,我都很少自己出力出汗,因為只需很少的錢,就可以請到足夠的農民工幫我搬家。而我在加拿大的弟弟就沒有這份幸運。盡管他比我的實際收入高得多,但每次搬家都不能不自己動手——那里哪找什麼農民工,那里只有受到勞動法嚴格保護的產業工人,他們的收入並不比中產階級低多少,雇請他們的經濟成本就不免令人咋舌。
  
  豈止搬家如此,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存在這樣的巨大落差。我除了碼字基本什麼都不會,但我並沒有覺得日常生活中有多少不便。屋子臟了,可以請人打掃;電器壞了,可以請人修理。我基本上就是一個甩手掌櫃。但我在加拿大的弟弟就不行,他什麼都得親力親為,像我這樣當甩手掌櫃,他的收入再翻幾個番都不夠用。在他們那里有一個普遍現象,越是流水綫上出來的,自動化程度高,人力少的產品,價格越低。越是自動化程度低的,費人力的產品,價格越高。百物皆廉,獨人力最貴,在他們那里幾乎是規律。而我們則差不多顛倒了過來。我們常常引為自豪地說,雖然我們的城市人均收入不如人家,但我們的實際生活水準並不比人家低多少。我們人民幣對美元歐元日元的可比價格,比官價實際上要高很多。這當然都是事實,但這卻是異常嚴酷乃至是殘酷的事實。美元歐元日元沒有那麼高的性價比,不過是因為人家沒有農民工群體可供驅使;而我們人民幣能有那麼高的性價比,則無非是有千千萬萬農民工可以供我們驅使,我們物美價廉的都市生活,無非是因為我們可以購買千千萬萬農民工的生命成本,而他們的生命成本是在被迫打了N折之後出賣給我們的。我們的愜意,我們都市的繁榮,都建立在農民工低廉的血汗價格基礎之上,沒有農民工低廉的血汗價格,整個的都市生活體系都將無從維持。這就是說,我們實際上不過是在飽餐城鄉隔離制度的紅利,實際上不過是在飽餐不平等的權利紅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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