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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與癌:錢塘江沿線出現多個癌症村

http://www.CRNTT.com   2013-03-18 11:30:14  


 
禍起開發區

  從山清水秀令人羨煞的小鄉村淪為姑娘們談嫁色變的“癌症村”,杭州市蕭山區塢裡村用了不到20年。

  現齡45歲的塢裡村村民韋東英見證了這個過程。20多年前,廣西柳州姑娘韋東英向往塢裡村的清秀與富足,經小姐妹介紹嫁給了年長她13歲的塢裡村村民邵關通。邵關通是一個靠在錢塘江捕魚為生的漁夫,彼時的錢塘江水清澈見底,韋東英向《新民周刊》回憶說,那時邵關通出船時都不用帶飲用水,渴了直接從江裡舀起水就可以喝。

  那是一段至今仍令這對夫婦神往的日子。每逢3月,江裡的海鰻苗多得舀起一碗江水就可以捕獲幾十尾。海鰻苗被譽為水中的軟黃金,暢銷日韓等國,年輕時的老邵因此被韋東英視作“小老板”,“海鰻苗出口時論尾賣,捕撈時因為多,論斤賣。”邵關通追憶。

  這樣的場景早已不見。3月6日這天,邵關通與其他漁夫駕船在錢塘江捕撈了兩個多小時,6條船總共收獲了不過20多尾鰻魚苗,雖說每尾可以賣到30元,但總收入仍相當微薄。而且,江上作業與危險相伴,一名船夫捕魚時不慎落入江中不幸殞命,老邵只得與漁夫們一起撈屍體。

  韋東英談起20年間的變化怨聲載道,直呼:“這個社會是怎麼了?地球要被禍害完蛋了。”

  塢裡村共有村民1000多人,隨著城市化的擴建,逐漸與附近的赭山街道混居,根據官方的資料,位於塢裡村的南陽經濟技術開發區成立於1992年10月,1994年被批准為省級開發區。可以說,塢裡村的夢魘就此開始,工業園區陸續入駐了至少20多家化工企業,涵蓋印染、制藥等化工領域。不過,最初,村民們並未察覺不妥,儘管耕地因為工業園區的建設“說征用就征用了”,韋東英們還是指望著園區的建設能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一點實惠。

  “那時候化工廠是直接排污的,五顔六色的污水直接排入內河、錢塘江。”韋東英說,村民們最初以為這些廠離他們的住宅區還有一點距離,不會有什麼危害,直至後來發現污水被排入了耕地,水稻地挖開,地裡滲出的水都是五顔六色的,村民們擔心這樣種出的水稻有毒,但工廠的回答卻是“沒事”。

  除了污水,化工廠還肆無忌憚排放廢氣,這些廢氣有時候像臭魚味、有時像樟腦丸的味道,更多的時候因為多家一起排放,混在一起說不出來是什麼氣味。“熏得我們胸悶,夏天關著門窗都擋不住。”韋東英還抱怨,因為廢氣中夾雜酸霧,家中的金屬器皿迅速被腐蝕。

  1996年,南陽工業園建成4年後,塢裡村的村民們便因為不堪忍受環境污染的折磨開始集體上訪了。“化工廠越建越多,規劃中與村民居住區相隔的綠化帶沒有建,廠直接開到了家隔壁,一米的間隔都沒有了。”韋東英指著屋子西側的一家化工廠說。

  當地政府曾組織塢裡村民進行血檢並對塢裡村的地下水進行檢測,韋東英也曾被要求參加抽了血,然而這兩份報告至今未能公布,有村民曾將井水送至外地檢測,但檢測報告,當地環保部門要求不能公布,理由是“否則天下就要大亂了”。

  一邊是檢測報告秘而不宣,一邊是村民們要求化工廠搬遷,當地政府與村民們談判後答應給塢裡村引入自來水,而此前塢裡村民一直喝的是井水。

  “地下水被污染,不能吃!”成了村民們的共識,近20年來,塢裡村民一直持續不斷地反映問題,要求或者將化工廠搬遷,或者將村民搬遷。因為遲遲不見“說法”,不少村民陸續放棄了上訪,韋東英夫婦卻堅持了下來,2004年左右,他們開始帶頭奔走相告,成為民間環保鬥士,並在2005年被評為“浙江平民英雄”。

  與污染企業作鬥爭,對這對夫妻而言是艱難而又孤助無緣的,在發現污染企業偷排後,他們致電蕭山區環保局,但環保局的人姗姗來遲,等他們趕到現場,企業已經得到消息停止排污了。為了抓到證據,韋東英用廢棄的飲料瓶裝上偷排的污水,但環保工作人員說這不能成為證據,無奈之下,韋東英又拍照取證,但環保局認為照片不能說明問題。

  “當時我們舉報,環保局還曾埋怨,說企業排污都交了錢的,你舉報幹什麼呢?!”韋東英不解。

  持續的抗爭終究還是有了一些成效,不過所謂的成效在韋東英看來卻是一個莫大的嘲諷,因為污染不是減輕了,而是變得更隱蔽了。

  當地政府曾許諾三年內搬遷化工廠、解決村民的生存問題,“他們說讓這些廠再生產三年,我就問了,污染好比殺人,假如殺人犯跟公安局說等三年,讓他再殺三年人抓他歸案,公安局能同意嗎?這是同一個道理!”邵關通有些憤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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