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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劍雄:歷史跟現實是相通的 | |
http://www.CRNTT.com 2014-08-27 12:16:45 |
葛劍雄:我們1978年考的是研究生。在我們研究生期間,國家通過學位的條例,所以我1981年畢業時拿到碩士學位。到1982年春天,國家開始試點招博士生了。那時候我已經留校工作了,我大概是全國第一個在職的博士研究生。我跟周振鶴有幸被教育部特批作為試點,實際上只念一年多,1983年8月就通過答辯,9月拿到博士學位。 1980年底,學校領導就找我說:譚先生工作繁忙,任務重大,身體不好,需要一個學術助手。就讓我做他的助手。他晚年的很多經歷我都在場,平時我們散步、聊天。他做學問的方法,我都比較了解。更重要的跟著他一起這麼多年,各種重要場合都在,我對他的為人也有了更多的了解。他給我樹立了不只是學術上的典範,他的為人是我人生的典範。所以,我們的感情也非常好,可以說我們雖然是師生,情同父子,甚至情勝父子。他跟我父親年齡相仿,但我跟我父親也不會有這方面感情的。 有一次,他在看蔣天樞先生寫的陳寅恪先生編年事輯,裡面講到“文革”前陳寅恪曾經跟他的助手黃萱說:你跟我了不少時間,你可以把我做學問的方式記下來。結果黃萱說:先生,我學得不好,記不下來。陳寅恪說:學不好也好,免得中毒。他是有感而發的。看到這段話,譚先生就跟我講:陳寅恪真可憐,這麼好的學問沒有辦法傳下來。那麼,我就講:譚先生,其實你有很多東西也來不及寫下來,我到時準備給你寫一個傳記。譚先生就說:你寫可以,要實事求是。有了這個話,我比較注意積累他的材料。他逝世以後,他兒子代表家人把他的日記都交給我,把他的所有材料都交給我。所以,我寫的條件是比較好的。那時候那些老先生還在,我找到鄒逸麟、王鐘翰、胡厚宣,找了好多人。然後,征集了他的信,還有他全部的日記。既然譚先生叫我實事求是,我也盡量做到實事求是。我也寫到他在“文革”的經歷,比如林彪葉群要請他來講課,那麼,葉群的信我也找到了。他在那一代中國知識分子中很有代表性。 時代周報:你做學問,不僅讀萬卷書,還行萬里路,曾去過南極、北極。這是天性使然嗎? 葛劍雄:我們以前可憐,我1965年做教師,連上海都沒離開過。我沒有條件,家裡窮,所以我小時候在家鄉鎮上念小學,連縣城都沒去過。實際上,我這個人很喜歡到外面看。“文革”中間給我開了眼界。因為我年輕,叫我參加了材料組,審查其他人外調。我們學校有一個人以前當過記者,社會關係很複雜。為了調查他,我走了大半個中國。我覺得中國的一些地方都要實地去看。到了念研究生就比較自覺了,有條件就跑。以後有各種機會我都利用,比如說到南極、北極、非洲。我到美國當訪問學者,人家都不買車,我第一個就開車買車。 時代周報:你認為行萬里路對做學問很有好處? 葛劍雄:當然。因為對一個地方、一種文化的了解也是需要有自己的體驗。我喜歡有一段時間在一個地方住下來,而不是走馬看花。我到美國訪問,集中是一年。而且我這一年不像其他人,我是和家裡人同一天出去,同一天回來。當時學校和美國都同意我全家一起去,一起回來。我覺得在那裡過家庭生活,買個車子,這種跟他們享受一樣的生活,就比較了解了。我到日本差不多是半年,在英國劍橋四個月,在巴黎一個月,這樣的話,我就覺得對一個地方比較了解了。再加上跟書本的結合,就對各種現象能夠觀察得細一點。我總感覺,歷史跟現實其實都相通的。好多東西都相通的。你要理解歷史,不光是書面的記錄。其實沒有一種書面記錄是真正100%反映真實的。要做歷史研究,特別要關注現實,這樣相對來講,農村來的孩子比較能夠理解。城市的孩子,特別從重點學校進大學的人理解不了,再聰明都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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