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為美俄長期在東歐進行地緣戰略爭奪的產物,2013年底爆發的烏克蘭危機不僅導致烏克蘭東西分裂與內戰,而且反過來不斷加劇俄羅斯與西方的地緣戰略矛盾,最終使美俄陷入“新冷戰”,成了美俄關係中一道不斷滲血、無法愈合的傷口。在劇變的當今世界上,美俄“新冷戰”不僅理論上可能,而且實際上根源於世紀之交以來漸趨激化的美國霸權擴張與護持戰略同俄羅斯大國復興戰略之間的結構性矛盾,符合大國競爭尤其是美俄關係的邏輯,具有一系列特點。
拜登2021年1月20日就任美國總統後不久即與俄羅斯總統普京通電話,同意把2010年美俄簽署的《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再延長5年,這讓國際社會鬆了一口氣。然而,美國煽動了1月下旬俄羅斯大規模反政府暴力抗議示威,遭到俄羅斯強烈譴責。2月1日美軍罕見地派3艘驅逐艦駛入黑海演練并與俄羅斯艦機對峙。2月4日拜登在首次對外政策講話中強調:美國將毫不猶豫地提高俄羅斯要付出的代價,以捍衛美國利益;美國對俄羅斯的挑釁、干涉選舉、網絡攻擊和毒害公民等行徑低頭(roll over)的日子已經結束了。〔1〕在2月19日舉行的慕尼克安全會議上,拜登繼續對俄強硬表態,稱美國需要站出來捍衛烏克蘭主權和領土完整。而俄羅斯稱絕不接受拜登這種毫無根據的指責和最後通牒式的攻擊。這些表明美俄關係沒有因《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延期而有絲毫改善,而是在全面敵對的“新冷戰”之中越陷越深。雖然俄羅斯國力尤其是經濟實力與美國相差太遠,但它在美俄對抗中一點也不軟弱。俄羅斯雖無力如蘇聯那樣與美國進行全球性全領域對抗,但在地緣政治領域(烏克蘭和叙利亞是兩大角力點)和戰略安全領域(北約東擴和美俄戰略核力量及高超音速武器競賽是兩大焦點)與美國及整個西方進行著針鋒相對的較量。美俄關係已降至冰點,是今日美俄官方都直言不諱的現實,甚至比當年的美蘇關係還糟糕。其證據之一就是,在特朗普政府正式退出1987年12月美蘇簽署的《中導條約》後,美俄間軍控條約僅剩在最后一刻得以延期的《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數量遠少於冷戰時期美蘇軍控條約。更令人擔憂的是,世界大變局之下的美俄關係衹有更壞,沒有最壞,繼續惡化是大概率事件。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作為副總統時就親烏反俄的拜登執政後,曾經作為美俄關係轉折點的烏克蘭危機再度成為國際焦點。從2021年3月開始,烏克蘭政府與烏克蘭反政府勢力互相指責對方違反明斯克協議,並爆發激烈交火。烏克蘭政府大舉向東部增兵,揚言武力收復頓巴斯地區甚至克里米亞。烏克蘭局勢大有惡化為勢必加劇美俄對抗的戰爭之勢。
為何曾於蘇聯解體後和九一一後兩度經歷短暫蜜月的美俄關係卻走入了“新冷戰”的死胡同?是因為雙方政策失誤還是實屬必然?本文認為,雖然美俄雙方政策不乏失誤,但是美俄“新冷戰”根本上是由權力政治理論所揭示的雙方間天然的互不信任乃至敵對所決定的。本文從烏克蘭危機入手,主要依據現實主義國際關係理論,結合美俄關係現實和歷史,論證美俄“新冷戰”何以必然。……
|